芙洛拉是科研人员,负责研究军部从大西洋捕捞上来的章鱼怪物——他们管它叫芒斯特。怪物芒斯特。隔壁小组的杀人海妖很活泼,已经杀了六个实习生了,她的怪物芒斯特还不吃不喝。她很担心,冒着生命危险爬上水族箱,通过不断的喂食和它产生了一点微弱的感情。可芒斯特实在太想要自由了,为了自由宁愿死去。为了不让它就这样毫无价值地、悲惨地死去,芙洛拉人生中鱼生存的海域。她的芒斯特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自由。它过得很开心,偶尔会到沙滩边上和看望它的芙洛拉说话。就这样,慢慢的,它惊讶地发现,芙洛拉和它居然心有灵犀。每次它来沙滩的时候,她都会在沙滩上画画写生,或是书写实验报告。它挥舞着触腕,高兴得快要扭成麻花。芒斯特认为这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两年,一切都似乎在往好的方向转变。直到有一天,芒斯特狩猎时受了伤,一颗心脏被外来的天敌挖出来吃掉了,不得不缩在海底,直到它养好了伤,又一次来到沙滩,芙洛拉却没有来。是出什么事了吗?芙洛拉,我的芙洛拉……芒斯特不安地拍打着水面。美丽的少年蜷缩在礁石后,眺望远方永恒宁静的地平线,两只金黄色的瞳孔不断地扩张又缩小,焦虑如随着引力涨潮的海水般渐渐盈满了它敏感的内心。直到,它注意到了不再溢出血液的伤口。离开巨型水族箱的那一夜,恰好迎来狮子座彗星群的降临。芙洛拉侧坐在水族箱里的礁石上,金色的发梢浸入水中,膝上枕着一颗同样湿漉漉的脑袋。芒斯特抓着她的衣角,“flora……”flora,希腊神话中的花神。葡萄丰熟,青春灿烂。被西风之神抓住的克罗丽丝口中溢出了鲜艳的花朵,纷纷而落,日夜入梦的花神手持金色的玫瑰,春天也为她神魂颠倒。被抓住的……女神。芒斯特低下头,看了看它手中的衣角。她抿起嘴角,这微笑令人目眩神迷。在这太过温柔的抚慰之中,一切感官都被无限地拉长。剧烈变得轻盈,微弱变得狂躁,连那一丝丝微弱的、针扎般的刺痛,似乎也无足轻重了。因此,它现在才察觉过来。芙洛拉在它的心脏区域放置了追踪器。被挖出来之后,芙洛拉再也不能追踪到它的位置了,那枚监视器随着海兽的撕咬,陪伴尸体一同永坠海底。她以为它现在还躲在海底,在他简陋又寒冷的巢穴里安静地养伤——以前就有过这样的先例。芙洛拉知道它像人类一样聪明,或者说,远比人类更聪明。如果在沙滩边缘放置追踪器,一定会被敏锐的它发现,然后愤怒地用触腕卷出来破坏,所以她只能退而求次,在它的身体里隐蔽地放置。芒斯特发现了这个秘密。
它其实没有真正获得过自由,芙洛拉为它争取到的海域,只是一个更大的樊笼。大到无边无际,大到无处可去,大到万物所有。它应该感到愤怒,愤怒会发酵成狂怒。可是它没有实施报复,而是选择等她过来。芙洛拉是实习生,还正在大学就读,本身经验不足。前辈曾经跟她说章鱼——芒斯特很聪明,它的名字本身就是一种警示,嘱咐她要远离这种冷血的怪物,但她对它的聪明只有一个笼统而模糊的概念。发现它在学习人类后,芙洛拉很惊喜。她教它怎么变成真正的、无瑕的人类,芒斯特甚至学会了拟态:斩断多余的触腕,留下一副主腕,只要不触碰它的“双腿”,别人很难发现它是一个怪物。在芒斯特彻底变成“人类”的第二天,在芙洛拉为它准备生日蛋糕的前一天,海上研究院被怪物们攻陷了。所有的科研人员和安保科都死在了海妖们的歌声中,肢体破碎,鲜血溅射。腥甜的血腥味弥漫着整座海上平台,吊桥上悬挂着人类的头颅,颜色各异的发丝在海风中狂乱地飞舞,仿佛无数日渐暗淡的旗帜。海妖们潜入了水底,呼唤它们的同胞——这是属于海兽的狂欢。在这片人间炼狱中,芙洛拉是唯一活下来的人类。特意释放的催眠气体让她陷入了深沉的美梦,被关在她曾经观察芒斯特的房间里。芒斯特一直在观察她。它对人类的学习还剩最后的“爱”。这个太深奥了,芙洛拉单身二十三年,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真的没法给出合理的解释。爱和交媾挂钩,交媾又和繁衍相联,爱也会让人如此痛苦吗?它不解地把自己和芙洛拉关在了一起。海潮般的触腕铺满了实验室,遍布一种黏腻潮湿的咸味。海水的味道,亦或海风的味道。那是一种令人战栗的,血的味道。芙洛拉经历了这么多,并不觉得有多害怕。平台不再对外发送无线电,所有联系都被截断,芙洛拉不知道外界意识到研究院的异变之后,会不会派出武装军队清扫这片海妖的巢穴?或许那群老不死的会一发鱼雷解决所有变故吧。她在清醒的时候会背着芒斯特,捏着最后一支录音笔,很冷静地在念遗书日记。因为要提防芒斯特,只能断断续续地录制。“七月二十五日。他最近在研究‘爱’……平台的通讯设备坏了,内部搜索引擎也被海妖破坏了。我没法给他一个合理的、感性的解释。八月一日,他最近很躁动,绞缠的频率变高了。是在模仿蟒蛇的习性?为了死前多留一点实验资料,我在尝试安抚……效果甚微。实在是太反常了!八月七日。我听见了海妖的呼唤,非常刺耳,我的耳鸣持续不断。它们同样躁动。有时候我能看见海妖们趴在观察室外盯着我——它们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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