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停霜将荷包送回紫洞峰,又自掏腰包,补了湘岚被方晌坑走的两百灵石。
他说:“方晌此人,惯常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她的话当不得真。”
湘岚伸手接过,将荷包紧紧攥在掌心:“……那她说,与师兄仅有同门之谊,并无半点男女之情,也是作假吗?”
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柳停霜头大如斗:“当然不是!”
湘岚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丝笑意,就听见柳停霜说:“此生只为研神守静,平心求道。男女情爱,对我而言不过虚妄。”
“……是。”眼泪渐渐涌出,湘岚勉强自己维持仪态:“但仙途漫漫,长夜孤苦,若有人相伴也是好的。师兄可愿让我掌灯,共度春秋?”
“不。”柳停霜直言:“我对湘岚师妹你……并不喜爱,也无需你为我掌灯。”
湘岚终于按耐不住,痛哭起来。
柳停霜几度欲上前安慰,最终忍了下来。
过去柳停霜念及湘岚是女儿家,面皮薄,怕伤了她的自尊心,并不曾如此直白地拒绝她。他的自以为是,给了湘岚一线希望,反而害了她。
如果她的脸皮和方晌一样厚就好了,柳停霜叹气。
要是方晌在此,肯定会说:“自尊心伤了就伤了,怎么你还要去死吗?”
湘岚哭道:“但我对师兄是一片真心!”
柳停霜说:“你的一片真心,我要来有什么用?”
他下了一剂猛药:“你还有师父亲人,同门知交,可曾为她们掉过一滴眼泪?既然已入仙门,不求长生大道,反而耽溺于情爱,不觉得可耻吗?”
湘岚骤然被骂得懵了,简直是头也抬不起:“……男女之情,就错误至此?”
柳停霜说:“原是无错,但是不值。”
湘岚将荷包掷在地上,跺了两脚:“值与不值,我说了算!”说罢便捂着脸跑走了。
柳停霜看着沾上泥土的荷包,若是以往,他必然是要捡起来,清洗干净再还回去的。但是今天他忽然知道这样做并不好。
他垂下眉睫,不再去看这个织金绣花,藏满了湘岚心意的礼物。
树影下缓缓走出一人:“可怜这女子一片痴心。”
来人容色殊绝,白衣玉带,长发用银绦束起,正是琴彰。
柳停霜一惊,差点拔剑:“你竟敢擅闯朱陵太虚宫!”
琴彰说:“蓬玄派长老因公务拜会贵宗,我不过随同前来。”
柳停霜上下打量他,半晌,说道:“人活百年,谁没有辜负过几番痴心?”
谁知琴彰一听此言,勃然大怒:“还说你不是无耻淫贼!”竟然连说话方式都一样!
柳停霜:“……”
他无语:“你修的也不是什么绝情断爱的功法,元阳丢了虽然可惜,但不至于耿耿于怀吧。”哼,仔细想想,你还拿了我同门师妹的元阴呢。
琴彰咬牙,脸上飞起一抹薄红:“贼人辱我至此,岂能善罢甘休。”他一字一句地分析:“此人虽然用邪法迷惑了我的神志,但我记得清清楚楚,她穿着朱陵太虚宫的弟子服。况且,我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夺我元阳时,身量娇小,骨相绝非男子。”
柳停霜有意为方晌化解仇怨:“无上内秘真藏经有言,大达无妄,故能受辱,故能受恶。所能受者,皆是功德。太执着于一时的荣辱得失,反而容易滋生心魔,有损道心。”
“柳道友好像一直在阻止我寻找贼人?”不当舔狗的时候,琴彰的脑子还是转得很快的:“为什么?你可知道,那淫贼临走前,扬言若要报仇,就去朱陵太虚宫找柳停霜。”
柳停霜没说话了,琴彰一看他表情,就猜到了:“你知道这个人,对不对?”
方晌,好想把你抓过来抽一顿!柳停霜气得半天没说话,好不容易,才从齿缝间挤出一句:“琴道友所说之人,我并无猜测。当日天水秘境入者众多,许是旁人假扮,也不无可能。”
“你不愿说,我不勉强。”琴彰话语中透着森森寒意:“我自有办法找到此人。”
柳停霜问:“找到之后呢?”
琴彰说:“十倍偿还!”
没办法了,柳停霜说:“那祝你好运,早日大仇得报。”
他转头回了鱼子峰,水叶叶在洞府前来回踱步,柳停霜向他行了一礼:“师父。”
水叶叶说:“你师妹呢?怎么这么多日没见着她。”
柳停霜说:“她接了事务堂的任务,出门历练去了。”
“嘿?”水叶叶不懂了:“这朱陵太虚宫什么时候改了规矩?弟子出宗门历练,不是应该请示过师父再说吗?”
柳停霜说:“是,弟子这就下山,将她捉回宗门,向您请罪。”得在琴彰之前把她抓回来,兴许还能留一条命吧。
水叶叶说:“历练就历练吧,不是什么大事。”又想了想:“何馥快回来了。你们师兄弟多年未见,也该聚聚了。”
大师兄……柳停霜心底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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