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撩开了裤腿,脚腕上赫然有一处擦伤,寸长的红痕横在瓷白的皮肤上,显得异常刺目。嵇灵道:“这是我过来找你的时候,在岩壁上擦的,你看看,现在还很疼。”前一句话没错,这溶洞道路崎岖,他来得又赶,确实被擦伤了,后一句话就纯粹是睁着眼睛瞎扯了,凭神灵恐怖的自愈力,这么浅的伤口,再晚两个小时就要愈合了。嵇灵继续胡扯:“脚腕疼,走不了远路,放我自己走的话,这些水母得渴死在半路上,你得扶我回去。”渊主:“……”他张张嘴,想斥责一句“胡言乱语”,但看着神灵依旧苍白的面孔,还是什么都没说,挫败道:“怎么扶?”嵇灵毫不客气地将水母袋子递给他,然后扒拉着他的胳膊,将大半重量压了上去,几乎成了个半抱的姿势:“就这样扶。”渊主收拢手臂,支撑住歪东倒西的嵇灵,微微叹了口气,当真是毫无办法。他浅浅叹息,依着神灵的意思,搀扶着他出了地道。此时天气正好,神女庙前人来人往,神女们则仗着普通人看不见她们,一个个坐在竹枝上,聊着八卦磕瓜子。她们远远看见刘仁景的棺材动了,嵇灵被半拖半抱的弄出来,手里的瓜子都掉了。“他他他他他!”姑娘们指了指渊主,又指嵇灵:“你你你你你?”方才嵇灵下去的时候神色冷冽,怎么一转瞬便变了模样,眉眼弯弯不说,还将邪神带了出来?地底到底出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嵇灵笑眯眯的打招呼:“娘娘们好,吃过早饭了吗?”神女:“……吃过了。”“我们还没吃呢。”嵇灵挥手,“不叨扰娘娘们了,先行告辞。”他和渊主出了神女峰,嵇灵用手机软件打车,两人坐上车后,嵇灵抬表看了看时间,他和白泽说晚饭前回来,可现在刚到午饭点。出租车开过闹市,中间途径学校,导航提示减速慢行,嵇灵靠在车窗边,校门口家长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聊着自家孩子和校园八卦。神灵耳聪目明,家长的对话清晰传来,有个年轻妈妈嗑瓜子:“听说了没,三班又有学生离家出走啦!”“是啊,不知道和家长闹什么别扭,听说睡桥洞里去了,家长都报警了。”“怎么躲那种地方去啦,桥洞里多危险啊,万一睡着了半夜涨水,容易给冲下去的哇!”“听说警察调监控,把景南翻遍了,找了30多个小时才找到人,家长吓坏了嘞。”嵇灵本来划着手机,听见这个,毫无征兆地笑出了声。此时距离渊主离家……不到24个小时。初中生离家出走,警察找了30个小时,太古三尊离家出走,当天就被带了回来。渊主扭头看他,面无表情。
嵇灵强压笑意,连忙掩饰:“唔,白泽给我发了笑话,好有意思,太好笑了。”两人回到王程轩的小别墅,刚好是饭点。渊主从来不吃饭,他拿着水母倒回玻璃鱼缸,喂了两大勺饲料,然后闭门谢客,死死关上了门。白泽北斗目送他远去,看向嵇灵的视线中充满了敬意,北斗压低嗓音:“君上,这就,这就?”君上是用来称呼扶桑君的名称,嵇灵对这个身份接受不良,他至今无法将自己和扶桑君划上等号,老大不自在,于是挥挥手,示意北斗直接叫名字,偏头看他:“这就什么?”北斗:“这就回来了吗?”嵇灵反问:“不然呢?”北斗讪笑。昨天别墅气氛压抑,把王程轩吓的半死,可喜可贺的是,古怪的氛围只持续了一天,后续一切都好,他就乐颠颠点了一桌菜,权当安抚大家受伤的心灵。白泽和嵇灵熟悉,照常落座,北斗老大不自在,他坐在嵇灵对面,拘谨的很,筷子也不怎么动。嵇灵加了只虾,撑着拨壳的间隙抬头,问道:“星君,您为何能确定我是扶桑?”连着两个敬语,北斗吓得够呛,他放下碗筷:“您说笑了,虽然样貌略有不同,但您的气息,我还是记得的。”白泽道:“可是云宫之中,已经有一位扶桑君了。”之前宴会,他们见过,扶桑还单独与嵇灵说了话。那位帝君也是雍和庄重的模样,在位少说也上千年了。北斗苦笑:“那他定然是假的。”这事儿实在匪夷所思,席上一时陷入沉默,嵇灵用指尖掐了掐眉心:“兹事体大,这事要如何佐证,还得有个章程。”然而话虽如此,那位扶桑深居云宫之内,众星拱月般,不曾出来半步,要验证这事儿,三人都没有主意。嵇灵向来随性,事情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他索性先解决碗里的饭菜,结果大虾啃到一半,电话响了三声。他翻出来一看,谢雍辞。嵇灵手指悬停在接通键上,少有地心虚了。之前又是天眼,又是北斗,接着渊主这里也出了岔子,两天来嵇灵忙得脚不沾地,至于鼎湖的祭祖大典,早给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渊主伤心了。渊主决定离家出走。渊主被哄好了。渊主回家了。间隔:24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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