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启就拉着她迅速奔向一旁,下一秒,穹顶的层云被一道巨影撕开,翼龙俯冲而下,其又在即将滑翔至地面时转换了形态。落地时掀起的狂风吹起来人松散的发辫,他没有顾忌站在一旁的二人,而是径直上前,对着天空神羲君巨大的神像微微欠身,以示敬意。启抬手制止了欲开口求问的妘昭,眼神从那人发间的藤枝一直移到他苍青色的长袍上,“火种?”对方顿时侧首,嵌于其深邃面容上的琥珀色双眸明晰映出了他的身影,即使是在人形状态下,启也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但比起其他,启现在更关心对方的语言体系,若是无法沟通,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卡克斯那样的耐心,去“跨物种”教授一门语言。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对方的眸中闪过几分奇异的色彩,“火种非我名讳,作为新任风神,我将以埃弗摩斯为名。”听到对方自曝名讳,启并不打算作回应,反倒是妘昭露出了了然神色。于是在埃弗摩斯的眼神询问下,她斟酌道:“这位大人,不喜欢别人呼出他的‘虚名’。”“启。”他淡淡掷出这个字,脸上却难得有了几分纠结,他实在不善应付这种场面。埃弗摩斯见状,眸光扫过他颈间的金饰,不甚熟练地勾起唇角,“我在接受记忆传承时,便知晓了你的名讳。”启从这个表情里品出了一丝宽慰,能感受到对方很笨拙地在适应新生的躯体。他心中原先的异思荡然无存,毕竟这和曾经的自己尤为相似。 诡中求意原野上呼啸而过的风猛然四散开来,埃弗摩斯默然阖眸,在经由风的助力感应数息后,抬手指向了极东之处,“那里,有你们要找的人。他在一团黑色藤蔓中休眠。”启同妘昭交换了个眼神,知道他所指的是妘羿,不过当务之急,是寻机破坏掉眼前吞噬此间生气的法阵,尽管这可能会打草惊蛇。启极为不耐地瞪视着指尖,他之前并非没有尝试过暂时脱离躯体的禁锢,解放噬魂的本能,但这一次,他的力量却迟迟不曾恢复,毫无招架之力的境地让他尤为急躁。埃弗摩斯抱臂伫立一旁,在未知晓不同体系神力碰撞的结果之前,他不想贸作尝试。“让我来试试吧。”妘昭从绸衣腰侧的暗袋中摸出一柄缠着布带的小石刀,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决绝地将其刺入了自己的一侧翅膀。
汩汩流出的鲜血甫一触及到黑痕,便生出丝丝缕缕的白烟,而鹿角凤图腾的形态像是被晕染的笔画,逐渐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羽骨簪的力量已经尽数融入了她的血脉,虽然只是纯粹无法再生的消耗品,但分出一些用以破坏这样的法阵绰绰有余。唯有源自羲君的力量,方能使躁动的生灵得到安息。只是她右翼的片片青羽被血尽数污染,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罢了。妘昭以拇指拂尽刀刃上的鲜血,即使面色苍白,她的脸上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冷静,“‘神罚’对妘羿的影响还未消失,趁他尚无一战之力,我们得抓紧时间,寻到真正的传承法阵。”但刚才滋生的白烟却在此时聚往一处,且逐渐翻滚入天,引动了穹顶层云间的电光,于是埃弗摩斯顿时以身挡于二人之前,斜向空撑起一道风障。闪电裂空而至,不过并未将他们作为目标,直接劈向缠绕在羲君神像上的黑色藤蔓,后者在瞬息之间就化为了灰烬。埃弗摩斯收起风障,在一片缄默中,其余两人同他一道注视着从藤蔓束缚中解放的神像,他们都有相似的预感,在神像身上还会发生其他异变。落于底座的残翼碎片的边缘溢出点点光芒,悬浮而上,又在半空中停滞片刻后,它们再度与神像合为一体。与此同时,神像原本空洞的双眼金光大盛,白烟重新沉于地表,替代了原先构成图腾的黑痕。此举仿佛又刺激到了被法阵强行吞噬的生灵,地面隆隆震动,出现了数道龟裂的痕迹,在没有力量加持的情况下,启只能勉力维持身形。一条手臂及时横在他背后,让他不至于踉跄倒地,启带着迷惑回首望去,埃弗摩斯原本沉静的面容上迅速闪过一抹异色,却仍旧稳稳扶着他。启的迷惑绝不是认为此举不妥,而是他曾听卡克斯讲过,雏鸟破壳之后会对第一个见到的对象产生某种微妙的情结,他在思考这番说辞套用在埃弗摩斯身上的可能性。他甚至现在都还未意识到,那时的卡克斯仅是在用雏鸟来影射他。埃弗摩斯挥动另一只手来引风驱散地震后的尘烟,地面开始合拢,原本藏于深渊中的木质地基却在抬升间得以重见天日,其上还覆有形如满月的巨型玉盘。见周遭渐趋平静,埃弗摩斯缓缓松开手,启也将方才的突发奇想暂时抛下,因为他在玉盘上发现了和青铜礼器上的铭文如出一辙的刻印,像是一个新出现的法阵。妘昭收起自己仍在流血的一侧羽翼,强撑着以单翼飞离地面数米,为的是能把玉盘上的刻印铭文尽收眼底。她拖着沉重的身躯落地,再次拔出那柄石刀,开始凭自己刚才所见的记忆,在裸露的土地上复刻玉盘铭文的组合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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