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只是临行之前,我还有一事未成。”白金色的力量被他引渡于指尖,而后迅速融入了布恩洛凡额角处的两个凸起,重塑起一对新生的锋利黑角。对方愕然触摸着那对较之前更为坚硬的角,惊喜的情绪被珀尔菲尽收眼底。“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欠你一个答案,奈何近日难以分心——你若有任何不虞之处,也大可一吐为快。”但布恩洛凡只是凝望着他,“不曾有过。”珀尔菲稍稍避过那过于直白炽热的视线,“既如此,那便启程吧。”高崖之上忽而出现了一道空间裂隙,妘昭见二者相携而出,不由得想起之前布恩洛凡设下屏障之举。珀尔菲径直上前,审视着那被严重毁坏的祭台,“你适才那道传讯中,提到了阿涅所制造的法阵就在此处。”妘昭不明他为何无视了立于一侧的埃弗摩斯,只立时颔首,指向祭台上浮动的诸神之力,“我和风神设法恢复它的原貌,却根本无法做到。”“复原之后,又能如何,仅凭这样是无法唤醒陨落者的。”他的目光淡淡扫过埃弗摩斯的腕间,即使风神的面容仍是一贯的冷毅,也难掩颓靡之色。“珀尔菲大人,难道真的就毫无办法吗?”“在他作出那等鲁莽之举前,或许还有。”珀尔菲的脸上难得带上了几分复杂的怒意,就自己看来,实在不明白为何其能得到赛蒂启诺最后的“眷顾”。就算从前因为洛比泽,造成了二者间的羁绊失序,赛蒂启诺大人却始终对其抱有一份特别的情感。明明曾多次告诫自己不要被情感所困的存在,却毕生都囿于这些牵扯不清的羁绊,最后选择用责任来维系它们。而一道低沉的声音就在这时唤回了他的神识,“你说得不错,但如今就算只有一线可能,我也要抓住它。”这是珀尔菲头一次听埃弗摩斯说出此种话语,但他的目光依旧少有松动,“那么,不顾其他,你为何要如此执着于赛蒂启诺大人呢?不明己心者,永远无法得偿所愿。”他的发问令其余三者皆陷入了沉默,妘昭左右相顾,终是未加劝阻。未能得到答案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珀尔菲收起眸中的犀利与沉痛,绕过他靠近法阵,“罢了,我又何必纠结于此,那是你们之间未了的羁绊——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勉力一试。”依洛比泽所言,造物者既已陨落,那么妄图用法阵将其唤醒便是徒劳,不过赛蒂启诺当初仍选择把它破坏殆尽,说明其必然有所用处。
珀尔菲将力量注入数息后便发现了端倪,一方力量的消涨毫无用处,这个法阵所看重的是“平衡”。且不谈无法从已然陨落的神明处汲取力量,如何界定平衡的限度也是一大难题,或许就因为此,阿涅未能成功完善法阵便为赛蒂启诺所灭。珀尔菲为此做了诸多尝试,皆以失败告终,此番的棘手程度远超以往。他开始试图在记忆中寻找蛛丝马迹,赛蒂启诺曾吸收过洛比泽体内的诸神之力再将祂囚于孤岛,那么若能得到赛蒂启诺一丝一毫的力量,兴许一切尚有转机。 海朝自己在失去神格之后,在祂的助力下重塑了躯体,自己的体内定有赛蒂启诺的力量残余,但眼下的情形却不容许他奉献躯体去铤而走险。作为月桂树灵,他需得履行净化之责,尤其此时毁灭之力才刚被化解不久。“这副躯体是藉由祂的力量才得以新生,我愿献出此身。”埃弗摩斯始终凝望着那光芒时明时暗的法阵,清楚珀尔菲的发现或许是开启法阵的唯一方法。他的语气略有松动,“我不会阻拦你,只望你能不负这次新生。至于法阵开启后无法预料的种种,我们恐怕无法及时援助。”“不,赛蒂启诺大人怎会忍心看你们以身涉险,一定,一定还有别的方法。”妘昭颇感无助地收起羽翼,极力想阻止风神的决定。虽然她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能,但迄今为止,已经有太多的牺牲。一直以来默默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布恩洛凡抱臂而立,金眸中却突然闪现过陌生的画面——那源于他能窥见他者厄运的力量,令他若有所思地望向埃弗摩斯。布恩洛凡最终也选择了站在珀尔菲那边,“随他,若执念无法消解,他也只会一直迷失下去。”即使会大大削弱自己的力量,埃弗摩斯的手指仍然向眉心探去,将风神神格强行剥离了身体,这样一来,即使自己遭遇不测,只要神格尚存,世间的风能就不会陷入暴乱。剧痛加身也无法撼动他的神色,抛弃了神格的他走入法阵中心,法阵在吞噬其力量的同时令他的躯体顷刻逸散。眼前袭来的是无数黑暗,埃弗摩斯渐渐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感知,这或许可以说明,他正在成为法阵的一部分。看来他们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他的心中涌起转瞬即逝的欣慰之情,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得到成效。每当他直面内心时,对赛蒂启诺存有的执念便会促使他不断做出违背原本性情的举动。皆因,无法对其放任不顾的他想要改变赛蒂启诺的终局。但在外界看来,他消失之处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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