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还是冷淡, 却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对上那双凤眸,狸珠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他先前见过好几回的白骨,内心之中隐隐不愿意回想。“就算是邪祟……二哥哥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要抓他?薛遥,我们同路,你应当最了解。”狸珠焦急道,他气息有些不顺,胸腔之中犹如被堵着。“狸珠……你不要着急。”薛遥按住了他,对他道,“你先听我说,他若是普通的邪祟,放他不无不可,可他是鬼相转世,如此……若是我心存一念差池,今后他不为恶还好,若是为恶四方,到时我如何面对九州百姓。”“我知此番我做的不对,你怪我也好,我们现在前往明镜台,江雪岐不日便要被封印……你莫要再想他了。”薛遥:“世间男子容貌好的多入牛毛,日后你喜欢他那样的,我再给你找便是了。”一方以为自己是在耐心安抚,另一方却险些要被气死了。狸珠闻言被堵的说不出来话,他脑袋里嗡嗡作响,睁大一双眼看着薛遥,急得嗓音都在颤抖。“薛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以为我对二哥哥便是如此轻贱的喜欢吗?”“我自知你并非轻许,”薛遥凤眸倒映着他,对他道,“是我有私心,我不会看着你误入歧途。”“江狸珠,是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此番非明智之举,而是在葬送自己。”薛遥冷淡地问道,“我现在放你离开,你前去准备做什么?去见他,凭你一己之力能否动摇九州仙门……还是前去大吵大闹一番,然后和他一并殉情。”“二哥哥从未害过人,我与他在一起可做人证,他路途还帮了许多百姓……他们都能作证,仙道有什么理由要关押二哥哥。”狸珠着急起来,他声线压低,胸腔里憋的难受,手指蜷缩又放开,紧紧地攥着身侧的令牌。“凭他是邪祟,是鬼相转世,仅此而已。”狸珠眨眼,眼泪便落了下来,他勾着脑袋,眼帘之中是薛遥的道袍下摆,如此吵架还能落眼泪,他下意识地便用手背去擦,转了个方向准备下楼。未曾等他转身,薛遥便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足以挪开脸,对上那双矜冷的凤眸,一道手帕落在他脸颊边。薛遥随意地在他脸边擦了擦,对他道:“你若怪我便怪我,不要再想回去的事了。”狸珠脸颊被擦红了一片,他闻言用力地挣开了薛遥,转眸过去恶狠狠地推了薛遥一把,杏眸一并随之冷翻过去。“不必薛世子cao心!”他捏了一道瞬身术,转瞬之间便在原地消失,出了客栈,置身在人群之中。狸珠有些怔然地看着人群,都怪他,若是他早些察觉便好了,为何那一天要轻信薛遥的话,他当真前去采灵草了。分明是破绽诸多的谎言,他居然没能识别。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随即振作起来,先去了易宝阁,换了几张地图,得知如今在前往明镜台的路上,此城唤作绣城,与离州隔了两座城。若是现在赶回去,即刻出城日夜兼行约摸需要七八日。狸珠换了地图之后便要前去马厩换马匹,他除了回去没有其他念头。不到一个时辰,他便换了一辆马车,身上只带了一把剑,狸珠盘算着薛遥会不会到城门处守着他,他便在城门处托了人将他的马车带出去。他自己则扮作了送货的商户,一并随之出去。狸珠在脑海里思索,他擅长寻路,兴许能更快的回去。他这边在胡思乱想,未曾注意到身旁的人,直到身旁人与他讲话,他才骤然回神。“你说你是新来的茶农……家在哪里?来尝尝如今的雨茶。”他身旁的男子开了口。男子与他同是商户打扮,生了一张和善的脸,五官平平无奇,那双眼却晶亮绚烂,弯弯笑起的时候犹如皓月星仪。若是说的不对,兴许会遭人生疑。狸珠脑袋转的很快,虽不知这茶商来自哪里,此地绣城依照土壤分明,底下郡县都是如此。“我家在绥芬河旁,前来取换些黑茶。”狸珠回应着,他答完也不打算喝茶,只盼着商队赶紧出发,他准备着出城。“如此,我看小兄台并不像是茶农,我们这些茶商看惯了客人,小兄台这双手,倒像是练剑之人。”男子说话和声和气,笑眯眯的看着他,又把茶往前递了递。“今日我们碰到便是缘分,坐下喝一杯再走如何。”身后的其余茶商在盘算清点货物,狸珠对上那双眼,他迟昏的脑子清醒些许,随之抿紧了唇。接下了那杯茶,狸珠只闻了闻,随即手指顿住,他复抬眼看向对面的男子。男子却在此时起身,“我家便在城外的下水村,小兄台日后可前去寻我。”面前的茶台空荡荡的,狸珠这才注意到,方才身边的人都没有注意他们这边,仿佛察觉不到男子的存在。男子一身缟素,站起身时下摆空荡荡的,明月高悬,那张脸透出没有血色脂粉一般的白,身影很快便不见了。随着茶盏放下来,映出来两杯血茶。……邪祟。惨白的太阳光落在狸珠身上,方才寥寥几句的对话,狸珠直觉背后发凉,他扭头看一眼,城门近在咫尺,下水村与之是相反的方向。“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吧!我们这批货多,尽快处理了才是!城门放行了,走——”随着茶商的吆喝声,货物也一并被清点完了。狸珠仍然在原地坐着,茶商路过他,以为他当真是随行的茶农,催促道:“动作快些,方才不是还急着出城吗!”周围熙熙攘攘,凡间多烟火慈悲。“今年这批货格外的沉!你可听说了,近来四地都在建庙。”茶商一边抗货一边压低了声音,“听说鬼王出世之后,好些人已经偷偷拜了,你猜怎么着……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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