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探入铃铛内,在铃铛内部看到栩栩如生的花蕊,而花蕊之间有两缕莹光难分难舍地绞缠在一起,化生铃舌,追逐摇曳间,使得铃铛震颤,发出缱绻铃音。这就是情人相思么?沈丹熹心忖,观察了铃舌片刻,那两缕相思缠绵相依,倒颇有几分“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之意。沈丹熹心中嗤笑,没有贸然去碰触它,神识从铃铛里退出来。因相思铃这么一打岔,她改变主意,决定不去朗月台了。沈丹熹看了漆饮光一眼,随意打发道:“你回去吧。”“殿下是要去别的地方么?”漆饮光立即追问道,握着雀灯灯柄的手指收紧,未等她回答,又笑着说道,“我可随同殿下走一段路。”漆饮光看她摩挲相思铃良久,却并没有如言毁掉它,就知道她要去哪里了。相思铃的铃音在静谧的夜里,空灵而悦耳,透出缠绵之意,铃音每响一声,都代表着他们二人对彼此绵绵不绝的相思意。她昨夜又如何敢那般笃定地说,对殷无觅没有一丝一毫的情?
“如果我说,我要去澧泉殿,你也要跟着去?”沈丹熹握着相思铃,问道。漆饮光微微抿唇,应道:“我送殿下过去。”沈丹熹转动眼眸打量他的神情,牵了牵唇角,“好,你想跟就跟着吧。”漆饮光将雀火催得极为明亮,随行在她身旁时,雀灯的光一直都将她的身影裹在其中,直到到了澧泉殿外,他才站定脚步,看着沈丹熹和曲雾一起进了殿内。澧泉殿内明珠辉煌,沈丹熹没有接他手里的雀灯。漆饮光又听到了一声相思铃音,她的身影消失于澧泉殿的大门后,因为距离拉远,便再也听不到了。他静默地看着澧泉殿的大门,身形在雀灯的照耀下,于地面投出一道颀长的影子,忽而,那影子踉跄地晃了一晃。影子的主人浓眉紧皱,脖颈上的青筋暴突,脸上的血色一下褪了干净,抬手按上自己胸口。有什么东西顶破了他的心脏,饱食他的七情六欲,在血肉里疯长。而嫉妒是它最爱的养料。它的每一寸生长,都伴随着心脏的刺痛,漆饮光咬牙适应着这种绵密不绝的刺痛,抬手拭去额上疼出来的细汗,反倒牵起唇角,开心地笑起来,“这小东西,也不是很难养嘛。”……沈丹熹自澧泉中孕育而生,这一座殿算得上是她幼时的寝殿,她修出真身以后,搬去了熹微宫,只在受了伤后,会回来此处疗伤。她一路行至澧泉殿灵池,还未入内便从弥漫出来的灵泉水雾中嗅到隐约的血腥气,皱着眉头停下脚步。澧泉殿内这一座灵池,她以后绝不会再用了。越衡见殷无觅情况稳定以后,又重新守来了外殿,忽然看到神女殿下前来,没觉得惊喜,反而心生忧虑,害怕她又说出什么话来搅乱主上心神。越衡快步过去,恭敬地行一礼,“殿下,您怎么来了?”沈丹熹问道:“他如何了?”神女殿下的语气实在生冷,听上去完全不像是在关心自己的丈夫。越衡含糊道:“山主尚在灵池内调息,还未清醒过来。”沈丹熹看了一眼他隐含拦截的身体姿态,并不在意,她也受不了水雾中浓郁的血腥气,脚尖一转往偏殿而行,一边说道:“等他醒来,叫他出来见我。”“是。”越衡暗自松一口气,躬身目送她离开。澧泉灵池内。殷无觅陷入魔障的神思已在相思铃音下清醒过来,重新盘膝坐在莲台上,结印守住心脉,逸散在水里的血色随着灵雾涌动,渐渐被收敛回他体内。他的气色逐渐好转,心上的伤也在扶桑果的作用下,暂时愈合。殷无觅睁眼后,得知沈丹熹在偏殿等候,神情一喜,急匆匆从澧泉灵汤里走出,穿衣之时尚觉得犹在梦中,再一次问道:“她真的来了?”越衡道:“殿下来了已有一个时辰了,听闻山主未醒来,就在偏殿等着了。”殷无觅穿戴齐整,伸手捧起垂挂在腰间的相思铃,原来她也并非如她所说的那般无情,以往铃音一响,他们无论如何都会去见彼此一面,她还记得他们的这个约定。他在澧泉当中时,在梦境中重历了一番过往,当初的他心如铁石,未识情爱滋味,根本无法与她共情,直到今日,才深刻体会到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有多混账无情。纵使他有再多悔恨,可过去之事已成事实,伤害已经铸成,无法更改,无法弥补。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不知所措。当下的心境与过去全然相悖,快要失去她的惶恐将悔恨催发到了极致,才叫他一时陷入魔障当中,难以自拔。幸而有铃音催响,才将他的心神唤回,重新清醒过来。他的薇薇又救了他一次。殷无觅攥紧相思铃,就像攥着一根救命稻草,感受到里面未曾减少半分的相思之情,心中欢喜,快步往外走去。越衡看着自家主上这般欣喜的模样,有心想要劝说一二,免得又让他空欢喜一场,可垂眼看到他腰间垂挂的铃铛,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他也实在看不明白殿下对山主到底还有没有情。听到急促靠近的脚步声,沈丹熹慢条斯理地抬眸,入目看到殷无觅一双红痕未消的双眼。他在澧泉水中疗养这么久,听说父君还赏赐了他一枚扶桑仙果,这般里外兼顾地为他养身体,可观他面色惨白,脚步虚浮,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薇薇。”殷无觅带着满腔欢喜疾步而来,见到她时,却微微一怔,眼中喜色也显而易见地淡下去几分,目光在她有别于以往的装束上转了转,最终停留在她编入发间的五色丝绦上。这种编辫子的手法,他只在漆饮光脑袋上见过,而且她今日的发型也和从前截然不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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