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了?”太白大惊失色。“逃了。”玄真叹了口气,“广陵君若是历劫回来,怕是有事忙了。错不在他,可这尾巴需他来收。”“玄真君!”七浊瞧见玄真和太白金星两人在说话,忙喊他。玄真冲他吼道:“七浊!让你盯着盯着!怎么才来?”七浊:“哎,先不说这个!小蛇妖在这,要死了!”闻言,太白金星一个箭步按下云端,“谁?可是若月?”玄真紧随其后,两人来至七浊跟前,就见白若月只余游丝一缕。太白金星手搭她脉搏,叹息一声:“你怎的就不肯听师父一言呢?”玄真问道:“这……小蛇妖怎么在此处?”太白金星四下看看,白若月身边并无他人,“估摸她相公死了,她,怕是也不想活了……”他抬掌,汩汩银色灵流涌入白若月灵台,“玄真君帮我,务必要将若月救回来才是。”“我?帮什么?”玄真并不擅长医道。“拦住黑白无常,你只消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折了灵力予若月,她尚有一丝生机。”玄真抬掌一点,示意明白,腾云飞至黑白无常身前。众仙皆知晓白无常好说话,黑无常话很少。玄真客套伸了手,拱了下,“必安兄,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甭管人、仙、妖,凭谁都晓得,见了黑白无常,便是死了人。谁会说想念白无常呢?白无常谢必安看见玄真君走来,施了一礼,将自己身前落着的长舌头收起来,“玄真君客气了。谢某人当不得如此啊。”两人居然客套地聊起日常来。从最近公事是否繁忙,聊到今夜月色着实诡辨。黑无常范无咎呆呆地看着白若月,又望向两人,半晌才说:“玄真君不必费唇舌了。”玄真一愣,他以为谢必安肯同他扯闲话,那说明他六界掌司之首的名号,是能讨来两分薄面的,哪想到这黑无常黑面黑心的,这就要戳穿他?他想着横竖得让太白老儿救了小蛇妖是真,袖笼里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要和黑白无常打上一场。就听范无咎幽幽地叹息着:“我承过白姑娘的好去,自是希望她不必死于非命,下那十八层地狱。”“嗯?认识的?”玄真问。谢必安点点头,“故人,重逢。”玄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句,敢情自己废了半天唇舌也是白搭,“那……”他指了指太白金星和白若月。只见范无咎转了头,说了句:“白兄,我见那边孤魂野鬼甚多,我们快去吧。”谢必安冲着玄真拱了一下,算是作别。西湖之滨,归于平静,只留下一地被雨水和泥土打湿的并蒂莲花瓣,不生不死,可仍带着如露的清淡和浅粉的色泽……
下元节翌日,七月十六,阴阳交界的离恨天处。离恨天,此界渡众生。奈河乌黑阴冷,无波无澜亦无边。上横一截石拱桥,只见头来不见尾。不计其数的魂魄,在涌涌上着桥。奈河桥边,血色彼岸花开遍,一朵接着一朵,只开不败,瞧着真是诡异。孟婆一身红衣,容颜皎皎,站在一个不用烧柴便可燃火的炉灶前,正围炉煮着汤水。她的面前,是一个看不到头的长案,上面摆满了盆盆碗碗。见九尾狐狸跑过来,她放下手中的汤匙,眼皮抬了一下,道:“又来捞人?”胡六幺一屁股做到孟婆身边的长凳上,“可不的,又晚了一步!”“你总是不肯认真一回,不然早就变回人身了。”孟婆不咸不淡道。“我这回很是认真,只是一只脚都迈入离恨天的时候,被玉帝的仙童给唤去了。”孟婆瞧着不过二十岁姑娘模样,坐在胡六幺对面,指着一望无际的长桌,笑道:“可惜啊,今日是七月十六了。”“都喝过孟婆汤了?”胡六幺腾地一下在长凳上跳起来!九尾狐狸立在长凳上,九条尾巴炸开了花!“嗯。”孟婆淡淡地点着头。“啊!”胡六幺哀嚎,“你怎么不能等等我呢?”“我怎么知道哪个是你们六界掌司要的人,新鬼那么多!”“唉!”胡六幺叹了一口气,抬掌幻化出一个金色文书,浮于孟婆眼前,“来罢!玉帝诏令,虽说晚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孟婆起身,毕恭毕敬施礼,“是何嘱咐?”胡六幺的一条尾巴扫在空中,即刻出现一道金光,撒出玉帝诏令来,它读着:“带广陵君出六道轮回,即时回天庭。”说罢,尾巴一扫,将诏令隐去。“六道轮回都不历了?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孟婆问。“你看不出来么?昨夜死了那么多鬼,万鬼过河出纰漏了呗。”孟婆笑笑,“我这里夜夜都这么多鬼,也真是瞧不出来。”胡六幺兴致缺缺,“广陵君也是个倒霉催的,六道轮回也不是他自己要去的,然后因为这历劫,出了错处,这事还需要他来收尾。跑出了许多大鬼,这回有得忙了。”“别聊了。”孟婆提醒道:“找你的人去吧,不然一会儿这魂儿啊,保不齐是飘到饿鬼道去,或是地狱道呢!”太白殿里,白额虎趴在白若月床边,悲从中来,脸贴在青石莲花砖上,不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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