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呀。”白若月还没来得及同他说呢。她将剑放到桌上,从剑鞘中抽出来,展示给他看,“下午的时候医馆里没什么人,南掌柜说我可以去旁边溜达溜达。隔壁是个铁匠铺子,刚好看见这么一把短剑,我觉得甚得我意,就买了。”范青许看着那剑,心里百转千回,一时不知说什么。心里又感动又酸楚。好好的一个小姑娘,为了实现保护自己的承诺,买了一把剑在身上。月儿找了个医馆,也是为了帮自己打探消息。她白日说要赚钱,难道是为了买这个?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去了里屋,将衣柜里的抽屉打开,抱着一个木匣子走出来。白若月正在显摆她的剑,不知怎么范青许就走了,难道是生气了?她问了句:“公子,怎么了?”就见范青许去而复回,将手里的雕花木匣子打开,里面有着一封一封的金子。他一本正经地将那一匣子金子推到白若月面前,“月儿,这些都给你。”那匣子里面除了有金子,还有地契。白若月一看,这是要将他全副身家给自己么?他想做甚,此为何意,她已经猜到了。白若月忽就哭了,“你要做甚?”范青许想得简单:“你不必为了要一把剑去赚钱,我有的都给你。你也不必为了保护我,去做些危险的事情。我在做什么,以后会怎么样,我是想得很清楚了才做的。我不希望月儿为了我活着。你才二十岁而已,有大好的将来,你该为了你自己活着,去见想见的人,去过想过生活。”他说这些什么意思,白若月懂,她泣不成声,重复着他的话,“你以后会怎样,你想得很清楚了?”所以他是决心赴死,也要尽力一搏么?她又问:“范青许,你不要活了,是么?所以将全部家当都给了我?”他倒是没想那么远,他从来觉得自己没有未来,那这些身外之物,留着也是无用,不如给她。如今听她这般说,好似又没有错处。可在看见她哭着同自己说这些时,他心里难过极了。他何曾不想好好活着啊,可是他做不到袖手旁观。“你别哭……月儿,你别哭。”他手足无措地哄着她道:“没有。我没那么想。”“你骗人!不然你把这些都给我做什么!”白若月泪眼潸然地质问他。“我……我不过是希望你好……”范青许没了底气,因为她以后好不好,同他也没干系。他只是不想让她伤心难过,也舍不得看她哭,就胡诌道:“你别哭,是我弄错了,说错话了。”“你知道么?”白若月泪眼瞧他,“你好好活着,你过得好,我才会好。”“嗯……”范青许不大晓得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想哄着她不哭了就好,“那以后我不说这些了。”白若月看着他一脸惆怅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破涕为笑,“青许公子,你在做什么?”在难过,在站着难过。在看着月儿哭,他就很难过。“我……”只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白若月以为,他会抱抱自己,哄哄她的。这个笨木头,真的不太灵光。白若月低头,靠近了他怀里,“月儿被公子气到了,觉得很累。让我靠一会儿……”“累了……你要不要早点上床睡觉?”范青许的手捏在自己的衣襟上,身子僵硬,不敢动弹。“哎……”白若月轻声一叹,这个傻子。范青许若有一分青广陵的霸气和胆量,也会拥她入怀吧。他真的胆小,不,是不敢招惹她,或者舍不得招惹她。她心理怨谤着,何必呢?她来孽镜地狱,真的就只是为了他啊……她笃定范青许不会主动碰她,想着那就睡觉去吧。才要抽身,就发现公子的指尖轻飘飘落在她的背脊上,只触碰到了衣料。他的声音比指尖的力道还轻,似乎说着自己也不太相信的话,却妄图让她相信,他道:“我们都好好活着……”心里却对自己说了下一句,我去救一救那些人,月儿你要好好活着……即便这样,白若月还是抿着唇笑了。这样的主动,微乎其微,可是已经够了。余下的,她来做好了。她伸出手环抱住范青许的后背,将人紧紧地拥在怀里。范青许有些紧张,偷偷往后挪了一小步,被白若月发现。她才要张口喊一句,范青许!你再躲一下试试?!不知怎么,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公子,月儿好冷呀……”果然,这句比她心里那一句好用得多。范青许一听,又前倾一点主动将胸膛给她暖着。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彼此拥抱着,没有说话。窗外的雨,淅沥沥淅沥沥下个不停。紫衣姑娘看着窗外,幽幽地道:“公子,以后我们去个不会下雨的地方生活,好不好?”“这世间没有无雨之地。”范青许说着他认知里的实话。忽地,他察觉怀中女子明显怔了一下,许是被这句话伤了希冀,便又道,“不过,不论何地,只要又雨,我给你撑伞。”这世间没有无雨之地,可我会为你撑伞。“那月儿也给公子撑伞,”白若月仰头看着公子里如洗的眸子,“我们一起走下去……”而后的每一日,青城镇总落雨,白若月去济善堂上工,总是不带伞,因为她晓得,总会有人接他。这日济善堂外,范无咎和范十一站在路对面的柳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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