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咎打落南守仁的胳膊,摇晃着范青许的肩膀,“青许兄,你方才误喝了七石散,你快吐出来!”范青许被人晃得骨头都要散了,才悠悠转醒。他见眼前是范无咎,张口道:“黑……无咎……不要给我医治,快……快送我回莲苑,立刻……”范无咎转头看着大夫,“纱布来!”那大夫赶紧将药箱摆在身边栏杆上,翻出纱布,递给范无咎。范无咎胡乱将范青许左手臂缠上,冲着身边之人喊着,“十一,备马车!去莲苑!”疼得神志不清的范青许恍恍惚惚间听见了范无咎的声音,整个人放松下来。忽觉身体中有一股诡异的灵流,让他整个人变得燥热。他心叹一句,不好!怎么才醒来,就中了这七石散的毒?他闭目养神着,慢慢将范青许在这一世的过往思量出来,又想着,是不是要见到他的若月了?原来,白若月受箭伤的一刹,唤醒了她身体里的五叶莲花印。那印原是青广陵在她身上种下,只为了护她平安。凡是她所受的伤,会尽数转嫁到青广陵身上。五叶莲花印转嫁那一箭的力道时,唤醒了范青许神识里的青广陵。正在这时,青广陵在孽镜地狱里醒来,伤痕累累地醒来…… 一城煙雨==========================莲苑里,焦急的白若月终于在传来扣门声响时,心里平静下来。不管敲门的是谁,总归悬着的心将要落地。她将短剑别在腰后,推开门。见来人是范无咎时,她整个人放松下来。“我把他送回来了。”范无咎看着她由紧转松的神情道,“白姑娘,对不住。青许兄受伤了,是我没能照顾好他。”白若月望向被范十一和马夫搀扶回来的范青许,见他整个人站都站不稳,左臂上系着的白色纱布上满是鲜血,忙问:“他怎么了?”“大夫,药箱留下。十一,把青许公子送到里屋去。”范无咎示意大夫跟着范十一进屋,将药箱放下,自己则与白若月跟在身后,“青许兄受伤了,我知晓就立刻赶了过去。等我带着大夫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晚了?他……他怎么了?”白若月吓了一跳。
“左手手臂受伤了,这倒是其次。”范无咎叹息一声,“我到的时候,南守仁吃多了酒,将七石散……喂给了受了伤的青许兄……七石散那东西,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有一样,能止疼。”范无咎继续道:“这是我的错处,是我害了他。不过计量不大,只吃了一口,就被哦拦下了。”“一口?”白若月问:“会怎么样?”此时众人已将范青许放到内屋床上,走到院外去。范无咎见众人身影迈过门槛,才小声说道:“他如今有些神志不清。临晕过去之前,他同我再三强调,不要给他包扎左手臂的伤口。我怕他失血过多,胡乱将纱布系在他手臂。”他有感觉,范青许这伤的离奇,还不让包扎,是怕被人瞧见自己的伤么?他不想多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但他从来将范青许当知己朋友,必是会答应他。范青许不说的,他也不会问。“我去给他包扎。”白若月拱手谢过范无咎,抬脚就要走,又似想起来什么,转身问:“范公子,七石散,可有解药?”“他会觉得很热,你需让他发泄出来……”范无咎欲言又止,停了停,“让他发泄出来的法子有很多……譬如……所以才有人会在行散时寻欢作乐,或打人,或有人要寻凉快去……”他说得含蓄,白若月听懂了。解药无非就是云雨之乐、虐其体肤、吹风散热。她问:“泡冷水是否可行?”“听闻泡冷水疗效不明显……”范无咎顿了顿,“不若,你给他一顿鞭子吧……”“……”白若月看着他胳膊上白色纱布都要被血浸透,泡冷水肯定不行。可这副模样,再来一顿鞭子怕也是不行。但,两者取其重,解了毒才好,便道:“好,我晓得的如何做了。”送走人后,白若月下了门闩,忙跑回屋里。床上的范青许紧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浑身在不住地发抖。他的唇色发白,瞧着应该是冷,可浑身又冒着汗,眼下额头满是汗珠。白若月将纱布解开,拨开层层衣袖,看见他左胳膊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扔在流血。她赶紧将人扶起来,靠着床榻边的雕花木栏杆,将他衣衫一层层剥下,只余下最后一层白色里衣。这时她才发现,范青许身上并不是只左胳膊这一处伤,这里的伤,像是刀口伤,被利器所伤,却不是最重的那一处。而他的右肩靠后的位置,明显有一个血窟窿,深极,还在涌着血水!因为此前层层玄衣遮盖,又是夜里,瞧不清楚,此刻,只一层白衣时,腥红涂涂血色无比清晰!白若月的指尖拨开范青许最后一层里衣,看见那个伤口时,眼中慌乱,整个人愣在当下!那个血窟窿,一看就是被箭矢所伤!而那个位置,是自己夜里在范府爬墙被发现后,府兵设来箭矢的位置一模一样!当时她明显感觉右后肩一震,被箭矢射中,可却只疼了一下,箭矢就落在地上,自己肩膀并未受伤!她的手落在自己后肩,摸了摸当时中箭的位置,指尖又移动到范青许伤口处。姑娘的指尖颤颤,眼泪也颤着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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