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县令大喊一声“啊”!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那剑好似故意刺偏,没中要害。他得以拉着范无咎的衣摆,“儿啊,我的儿啊!快帮为父杀了他!快救我!”范县令望着范无咎,觉得诡异极了。范无咎仍是面无表情,根本不是他从前那个孝顺的义子。只见这个无咎公子眼中疏离,好似瞧不见生死,也装不下任何人。他径直朝着青广陵走去,那衣摆极自然地从范县令手中抽出,他淡淡地同范青许说了一句话。那句话轻飘飘如一瓢若水,总归三千,不该有何特别一样,可却在旁人耳里听着,如鬼临人间,已浑然不在意生死。他道:“你不活了,是么?”哪知从前那个满肚子文章又老实持重的书生范青许,今日如同一个地狱罗刹,他将范县令身上的剑拔了出来,让他的血流得更快一点。他将那剑握在手里,看着身边已经中毒的众人,幽幽地答着范无咎:“不活了。这世道,合该一起毁灭。”范无咎从腰间拿出火折子,揭开盖子,里头燃着熹微的火星,他吹了一口,让火焰燃烧起来,唇齿间一碰,挤出几个随意的字来:“一起毁灭吧……”手里的火折子被抛入空中,“哧”!燃起了已浸过火油的柱子和门板!待火折子落在地上时,大火熊熊而起,已听不见落地之声。周遭一瞬间湮灭在火海里!范县令看着眼前两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再不是他眼中那个孝顺的义子和温润的书生,他嘴里喃喃念着:“鬼啊!有鬼啊!鬼杀人啦……”“你们到底是谁?”“不,不,不!我不信,你不是无咎,你不是我的儿啊!你到底是谁?”正在这时,滚滚黑烟将被下了蒙汗药的酒弄晕的人,呛得纷纷醒了过来。南守仁最先醒来,他还带着酒气,睁开惺眼睛,就看见了满身是血的范县令,和拿着剑的范青许。瞬间酒意全无,他一边往后退,一边虚情假意道:“青许兄弟啊,怎么还拿着剑呢?无咎,快跑啊!着火了!”青广陵抬手就是一剑!刺入南守仁后背!才回他道:“我在此间活了三世,尤想着靠邪不压正收了你们,只是,我等不及了。我不知道是吴大人的车马快一点,还是你们的刀剑快一点。我不想任凭时间流逝,又给了你们机会,再将账本抢回来,将所知这件事的人和物都销毁。我不想冒那个险了。所以今日一早,我便悟了——天不证道,我来证道!”“啊……”南守仁一脸不懂地看向两人,觉得自己死得不明不白。他站不住,顺势跪在地上。范无咎拍了一下南守仁的肩膀,就听“噗通”一声!他倒在地上!青广陵无比镇静,任凭火舌吞并了阁楼里大半的地方,也烧着了他的衣衫。
他手持毒剑,一剑、一剑刺向众人,嘴里念着:“印夫子、景师爷、司岭将军、盐政司官吏、城中商会盟主……还有,范县令、南守仁!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我知晓的一十四条人命,有的骸骨都要灭于灰烬了,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却活得好好的?而我不知的,要有多少人枉死于你们的玩乐之中?若要一命抵一命,你们手上的血债,都足够下十八层地狱一百回了!”青广陵又望向楼外明月夜,月仍如水,全然不顾此地烧成泥犁地狱。那月千万年未曾变过,仿若在看着此间是非善恶终有头。他笑了,自言自语道:“范青许,你这一世,没白活!”尚存一缕神思的范县令,血淌了一地,已无半分力气再动一下。范县令的那一剑,青广陵故意戳偏了些,就是想让他亲眼看着这火烧地狱,让他比众人都要慢地死去,他是罪魁祸首,他是罪有应得!如今,众人都去了,与他,该有个了结!青广陵望向范县令,冲着他冷笑道:“你身为父母官,草菅人命,残害百姓,坏事做尽!天不灭你,今日我灭了你!你看着这一切,慢慢看,你会看着这里所有人由生到死,而后你自己才死,这是对你的惩罚!”范县令已经晓得是怎么一回事,范青许不想活了,他是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不值。他不懂,范无咎为了什么,他知道自己马上就死了,临死前,只有一个疑惑,他躺在地上,脸靠在地上,眼珠子艰难地移向范无咎所在的方向,只喊了一句:“儿啊……”而后,断了气。范无咎看着他死不瞑目的眼睛,幽幽道:“若有来世,不论做牛做马,投胎好些。不要和鬼仙认识。鬼仙无情无义的。这一遭,也只有这样,你才能死得其所。”火已烧到青广陵肩上!他一动不动,坐在桌子上,好似他乏力极了,连火烧都懒得一动。他瞟了一眼黑无常,是精疲力尽后的一声叹息:“这是我的孽镜地狱,我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你何必呢,黑兄?”黑无常也坐在长案上,与青广陵并肩,叹息道:“这也是我的孽镜地狱啊。”两人相视一笑。一瞬间,高楼轰然倒塌于火焰中!--------------------他两一个杀人,一个放火,一起毁灭!下一章,切卷拉~最终卷-魔道妖女!求收藏下一本古言《明月逐人追》! 作別地獄阎罗殿里,胭脂红纱悬空中,无风自摆,瘆人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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