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还在豆丁点大的时候,总爱让陈年陪我玩跷跷板。陈年比我重,轻易令我高高升起,而我总要吃力往下坠压,才勉强抬起他一点。一人一端,摇摇晃晃地消磨掉许多时光,面对面,背对背,挪近挪远,跷高跷低,我已习惯无论怎样他都会稳稳地坐在另一端,无怨无尤。
&esp;&esp;自影院那次后,曲越几乎愉快地认定我有意促成她与陈年,由此更对我袒露心扉。因从母亲那里听闻陈年的内敛慢热,尤不喜欢意图明显的交往,她便采取迂回战术,与陈年做朋友再徐徐图之。陈年为做健康的表率,又添了层母友的关系,对于她的邀约并不怎么推脱。有时我也加入他们的会面。
&esp;&esp;趁着好天气,我们在附近的郊山野营。看陈年和曲越在那边协作分工很有条理,不一会儿就支棱起两个漂亮帐篷。我忽觉今日阳光其实颇有些刺目,低下头去将备好的食材摆在烧烤架上。
&esp;&esp;生火烤串。远离建筑,享用食物似乎更自在。
&esp;&esp;曲越翻着手上的串,说,陈年,递一瓶可乐给我。
&esp;&esp;陈年弯身拿了瓶可乐,手伸过去,我抬眼一瞥,看见曲越接饮料的手擦过他的指节,然后笑着说谢谢。我不由轻轻皱了下眉。可乐的体积并不小,可以避免的,明明。曲越的手看起来皙白而软腻,他是否也发现了?
&esp;&esp;烤糊了。陈年提醒道。
&esp;&esp;我翻转过来,果然焦褐。我撇嘴道,就爱吃糊的。塞进嘴里,自然泛苦,偏也要硬吞。
&esp;&esp;陈年将他烤好的那串脆骨递给我,我道,怎么不知道先给曲越拿一串?
&esp;&esp;见我不伸手接,他便摆在我面前的碟子上,说,人家比你会掌握火候。
&esp;&esp;原来他也擅长呛人的,是我小看。
&esp;&esp;曲越笑着送来两串自己烤好的小黄鱼,给我和陈年一人一条,道,那快尝尝我烤得怎样。
&esp;&esp;我拆开一罐可乐,气泡滋啦啦作响。
&esp;&esp;夜里躺进帐篷,曲越问我,你觉得你哥哪一点最可爱?
&esp;&esp;我撇嘴道,哪一点都可恨。
&esp;&esp;曲越却被逗笑,道,是不是妹妹都嫌弃哥哥?
&esp;&esp;我敷衍道,远香近臭。
&esp;&esp;她便好奇,臭在哪儿?给我说说呗。
&esp;&esp;我道,把你吓跑了怎么办,我担不起这个责,倒是你,又发觉他哪里可爱?
&esp;&esp;曲越说,鲜少有这样见到女生拘谨又害羞的男人了,男人稍显害羞,我就格外觉得可爱。
&esp;&esp;她这样讲,使我觉得陈年如同一只摆在橱窗的公仔,被她细细赏玩。她有赤裸的目光,也会有赤裸的欲念吗?不敢深思。哪怕只是在他人的想象里狎昵。
&esp;&esp;我问,你难道不会认为他无聊吗?
&esp;&esp;曲越笑道,可能是在国外的那几段恋爱,见惯他们卖弄风趣,漂亮话听多了便腻,会对我说也就会对别人说,东方男子的含蓄又让我觉得新鲜起来;我已经过了冒险的年纪,你哥恰好有着令人安心的个性。
&esp;&esp;……安心?
&esp;&esp;我如被突触逆鳞,几乎怒不可遏要向她龇牙:他凭什么令你安心?
&esp;&esp;他有被社会所褒美的诸多品格,然而安心,这由我绝对私享的特质,怎么肯容忍他人觊觎?
&esp;&esp;最后我毕竟掩饰下来,打了个吃人似的哈欠道,好困,睡吧。
&esp;&esp;曲越仍不时向我更新她和陈年的近况,无非是一道吃饭,看电影,进剧院,逛展览,音乐节之类,我冷眼旁观,因为明了这一切毫无暧昧色彩,她煮温水,可他不是青蛙。看着短信,或听着电话对面的温软女声,我几乎浮出同情的轻笑,坐在泡沫球里的女孩,以为自己缓缓地飘向幸福,却不知幸福本就像泡沫,美丽又薄弱,易碎琉璃。
&esp;&esp;要戳破吗?何时戳破?我残忍的手指挨在泡沫的边缘。告知她的所求不过海市蜃景,她只是无辜受牵连进兄妹一场彼此折磨的游戏。
&esp;&esp;要向她负荆请罪,请她另觅良缘。
&esp;&esp;实在抱歉,命运钦定我们作恶,你作了受害者。
&esp;&esp;可我对着电话彼端惯性般发出无耻的声音:是吗?那真好,很少见我哥和别的女孩玩得这么愉快。
&esp;&esp;我待在岸上,看着水中的鱼儿咬食鱼钩上的诱饵,却久久不收竿。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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