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柱子怎么裂了?石料看着也不差啊。”鹅偏了偏脖子低下头,罕见地沉默了。嘴上嫌弃着,秦四喜还是一掌拍在了柱子上,顷刻间,整根白玉雕琢成的石柱变成一块块一尺见方的白砖。“这地方既然是给我建的,那也算我的,不如咱们把这儿拆了,带到有人的地方盖房子去。”鹅不怎么喜欢人,只支棱着翅膀看她干活儿,趁机又从她手里叨了好些蚕豆。秦四喜看了它一眼,仿佛随口说了一句:“人多的地方肯定有人能做好吃的烤鱼。”烤鱼?!鹅的小眼睛亮了,翅膀一扇,拆得比秦四喜还快。晚上会发光的珠子?拿走拿走!花月神君能喜欢的纱?拿走拿走!这是什么?会转啊!鹅叨了一口上面亮晶晶的小石头,一口没叨碎,鹅很满意:“一定是宝贝,带走带走。”大白翅膀扇啊扇,白胖的屁股扭啊扭,鹅到之处,一毛不剩。幽幽星光照着渐渐空旷下来的请神台,也悄悄窥着另一处的热闹。“请神,还债。清越仙君,你花了上百万极品灵石,却连怎么还债都不知道……”第五鸿双手拢在袖子里,他语气平和,神态谦卑,却让人觉得他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儿都写满了嘲讽。褚澜之没有说话,他今日被鹅打飞在地,除了让乾元法境上下人都看到了他人不如鹅,也让人看见了他头顶的欠债数字。此时,那“欠六斗八升”熠熠生辉,照得他脸色发绿。宗佑抱着剑站在一旁,配着他头上“欠二斗二升”的字,倒有几分“天塌了也是欠债多的人顶”一般的泰然自若。没人搭话,第五鸿凉凉一笑:“如今我们三人也不必硬撑了吧?该调息的调息,该吃药的吃药,凡人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养好了身子上的伤,才能想办法把债还了,把千辛万苦请回来的神送回去。”说完,他的胸口又是一阵碎裂般的疼。“神尊养的鹅也不一般,连仙君都难敌一翅之力,我这区区元婴修士,咳……怕是年是养不好了。”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开,膝盖一弯,他猛地跪在了地上。抬头,他直直地看着褚澜之,连张口说话都带着血腥气。“清越仙君,你是要如何?”褚澜之坐在云雾凝成的宝座上,单手撑着头,遥遥地看向远处的海面。“吾只是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他似笑非笑,毫无遮挡的苍白容颜流露出些许与“仙君”并不相符的冶艳:“既然要还债,就该知道如何欠下的债。吾要知道,你们都是如何欠下了她的债的。”他看向第五鸿:“就从你开始。”他话语未落,第五鸿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几乎要被压入石砖之中。一双沁了血似的的眼睛看向高高在上的仙君,第五鸿笑了:“果然,总有人是蝼蚁。”垂眸,他看见自己的手,在地上抓出了一道血印。他忽然想起,几百年前这一幕曾发生过,只不过那时挣扎不得的人,是秦四喜。“阿爹,你骗我。”女孩儿的手也是这般,在黄沙地上硬生生抓出了血。第五鸿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修真者“三灾九难五劫”,他正在“五劫”中的“病劫”,每日都觉得身衰力亏,若是从前,他寻一处闭关十年,怎么也就过去了,可是三年后就是“药谷秘境”大开之日,他之前机缘巧合得了秘境的地图,无论如何也要去搏一把。斟酌许久,他还是决定到凡人境度过“病劫”,不仅耗时短,恢复起来也快。只要两颗能提升灵根品质的“洗灵丹”,他就能换到一张与凡人秦四喜的婚书。“你们之前可没告诉我‘化劫引’竟然生得这么小。”“凡人十五岁怎么也不算小了。”与他交易的修士低头赔笑,不是洛永城,是他的侄子洛子源,“该有的都有了,解闷儿足够了。”窥见第五鸿的脸色冷淡,洛子源连忙找补:“您尽管放心,她元阴未失,我们既然是她的‘父兄’,就绝不做悖伦之事。”在凡人境,洛永城两人都改了名字,叫秦城和秦源,住在一个偏远的村子里。虽然身份是农户,他们两人的衣裳倒是干净齐整,小小的院落也井井有条,不是第五鸿以为的那么落魄不堪。察觉到他的目光,洛永城低声说:“道友放心,在下养了她八年,虽说天资所限她到底不能跟女修们相比,也还是个懂事乖顺的。在下也是用心抚养,绝不会让她给道友惹麻烦。”叔侄二人凑在第五鸿的身边,被他们讨论的凡人女孩儿推开院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只野鸡,笑得欢欢喜喜:“阿爹,我听隔壁婶子说家里来了客人,特意去山上抓了只鸡,用笋干炖了正好。”第五鸿抬眼看过去,看见了一个穿着赭石衣裳的小姑娘,干干瘦瘦,手上脸上几乎没有一丝的赘肉。
这就是洛永城的“用心抚养”? 他乡“阿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爹的意思是你明天就要跟着陈郎君到他家里去,以后就是陈家的人了。”一旁洛子源嘿嘿一笑,“明日红盖头给你一盖,我们对你也算是尽了心了。”女孩儿惊讶地看向洛永城:“阿爹,你说过的,你十两银子让我给你当十年女儿,给你当完了女儿,我是要去京城寻我阿婆的。”第五鸿懒得看这些纷扰闹剧,将婚书收起,他只给洛永城留了一句“明日我来迎娶”就甩手走了。所谓的“化劫引”就是修真者在三灾九难五劫来临之时到灵气不通的凡人境渡劫,凡人境里皆是凡人,所谓的灾劫到了此地就比修真界轻微许多。比如死劫,修士之横死,功法逆行、同道谋害,凡人之死,最多不过是刀剑之利。只要受了刀剑,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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