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没多久,就听见那边传来一道虚弱的、极其缓慢的男声∶“六师弟好。没事的,我随师兄下山看看。”
他每一个字的音都像是无限延长,连音调和语气都随之拉平了。
池程余∶“……”他张了张口,又闭上。
所有的怨气与怒气好像都在刚才那漫长的等待中被磨灭了,以至于他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扶玉听到了他的回答,便主动走了过去,帮他推着轮椅离开这儿。池程余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他们的步伐。
一出门,沈扶玉便取了轮椅上挂着的纸伞给草乌撑着,他走到山门,正欲带草乌离开,弯腰调节他的轮椅时手却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一怔,才发现是那个金色面具。
“草乌,程余,你们先等片刻,我找沨予有点事,很快便回来。”沈扶玉摸上那个金色面具,温声道。
池程余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酸溜溜地想,大师兄怎么老是去找那个废物!
他腹诽几句的功夫沈扶玉已飞速抵达目的地了。只是实在不凑巧,他要找的人正好不在,沈扶玉只好在对方桌子上留了一纸手书,将金色面具压在上面,方才离去。
左右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沈扶玉又回来了,池程余见到他就开心,立马迎了过去∶“大师兄!”
沈扶玉笑了笑,将草乌扶起来,帮他在一边站好,这才去收他的轮椅。他动了轮椅的一个机关,一道白光闪过,地上只留了一只巴掌大的木鹤。
沈扶玉刚收好木鹤,那边站着的草乌便开口了:“好的,大师兄。你放心去就是。”
池程余:“……”大师兄都回来了!
不过池程余更震惊另一件事:“他——三师兄,不是残废啊?”他看草乌坐轮椅,又一副命不久矣的病怏怏样,还以为……
“他不坐轮椅,更难以活动。”沈扶玉一边将草乌带上清月剑,一边给池程余解释着。草乌行动实在缓慢,很多时候还不如别人推他坐轮椅更快一些。
池程余一想也是,也不再纠结这件事,便取了剑和沈扶玉一同御剑朝王镇飞去。
三人抵达王镇的时候已经日暮西垂,太阳下山了,天还没有黑透,地上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升了起来,伏在墙脚树荫等处,无声地凝望着已经变得空荡的街道。风推着一个破烂的背篓幽幽地自街道中央滚过,最终不知消失在哪里。
受那诡异毒尸的影响,家家门户紧闭,死人都被放在了镇上的街道旁,听见声音,躲在角落里的人便跑了出来,他们是活人被变作毒尸的,家里有正常人,自然回不得,只能在外面的角落里待着。
“沈仙君!”一群人胆怯又紧张地跑向沈扶玉。
沈扶玉给他们点了点头,以示安慰。
这群人眼下尽数带着浓重的乌青,看得出来每个人都很疲惫了,但他们的脸上还是透露着一种即便是强作镇定也难以掩饰惊慌失措。
沈扶玉尽量把声音放柔了,以免给他们更大的精神压力:“大家不要害怕,此事我等一定会好生处理。”
“是啊,怕也没用,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死不了。”池程余大大咧咧地说道。
此言一出,本就担惊受怕的人更加惊恐了,有几个腿软得险些当众给沈扶玉跪下。
沈扶玉:“……”
他看了池程余一眼,池程余一噎,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一句“本来的事嘛”。他一回头,便见沈扶玉又清风细雨似的安慰那一群百姓去了,嘴撇得更大了。
大师兄怎么对谁都这么好!
过了一会儿,草乌慢吞吞道:“六师弟……你吓到他们了……”
本来就要忘了这件事的池程余:“?”
他磨了磨牙,恨得不行,这个三师兄准是故意的!
“程余。”
池程余正欲刺草乌几句的时候,沈扶玉倏地开了口。
一切的恩怨当即散作云烟,池程余眼睛一亮,忙跑到沈扶玉身边,摩拳擦掌:“大师兄!”是不是喊他一起并肩作战!
沈扶玉盯着面前的百姓,抽出了清月剑。
池程余越来越激动。
“保护好老三。”沈扶玉留下一句,执剑飞入百姓中。
“好——等等,什么?!”池程余没想到自己这能与大师兄并肩作战的大材居然被小用到了保护草乌身上。
池程余气得不行,不甘不愿地走到了草乌身边,再看草乌——这人坐在轮椅上,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好像眨眼间就要咽气的样子。
池程余:“……”
他今日起便是同这死人不共戴天了!
沈扶玉还不知道因为自己一个吩咐害得池程余“壮志难酬”进而迁怒草乌的事情,眼下天已经黑了,面前的百姓又变成了那般活尸的模样。
他屏住呼吸,微微打量着面前的百姓群。
昨夜他反噬受伤,又有那个异样的低等魔族,便没来得及好好打量过这些活尸,今日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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