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玉闭着眼,鲜血将他白皙精致的面容衬得愈发昳丽起来,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冶感。
危楼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块石头来,磕磕绊绊道:“本尊、本尊,前些日子叫人给你寻来了一块月精石,打成了一块玉佩,配清月剑正好。”
他说着,就要把这块玉佩系在清月剑上。结果他刚转身,清月剑便原地化作了一块石头。
危楼又是一愣。
剑主已死,剑灵消亡,清月剑化作了最原始的那块阴阳石。倒是一旁的绛月剑,因为被封印,感知不到沈扶玉的灵气,还保持着剑体的模样。
危楼缓缓攥紧了玉佩,他看向怀里的沈扶玉,想给他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倏地身前来了一股力道,将他踹翻了出去,夺走了沈扶玉。
他不知道是谁,但还没起身,许多招式全打在了他的身上,危楼一一受下,他跪在地上,迷茫地望着被哭得撕心裂肺的众人围着的沈扶玉。
就像之前那般,许多吵闹围着沈扶玉,沈扶玉只安静地含笑看着。
只是这次,沈扶玉没有睁眼,也没有笑。
危楼看去,世间的一切都像是被刻意放慢了般,他看见清霄派的弟子跪伏在地上,豆大的眼泪一颗又一颗地在眼里滑落,哭嚎声应该是很大的,但是危楼什么也没有听见。
他站起身,想去把沈扶玉抢回来,又不知被谁推倒在地,他们甚至没有用灵器,只是用拳脚,一下又一下地打着危楼。这是最纯粹的怨恨,最崩溃的宣泄。
危楼没有反抗,他没觉出来疼,也没听见他们的声音,他觉得世间倏地就这样安静了下来,他的眼里只有沈扶玉,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不知怎么的,他被人扶了起来,对方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只知道沈扶玉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想挣扎,但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卸掉了一般,只能茫然地跟着对方回了魔域。
魔域还保持着沈扶玉没离开时的样子。
危楼眨了眨眼,拨开身旁的人,扶着墙,慢慢走回了床沿,沈扶玉不在床上。
他本想坐在床上,又觉得沈扶玉爱干净,看见了又要说他,犹豫片刻,他还是缓缓坐在了床边的地上。
他想,等沈扶玉回来,他就给沈扶玉说,地上好凉啊,仙君。
那一夜,中央魔域的宫殿彻夜昏暗。
清霄派的内门首徒沈扶玉去世,清霄派挂满了白布,白日夜间常常能听见啜泣低哭声,分不清是谁。
沈扶玉在世无亲人,白事自然是由清霄派来办的。问询而来的人很多,乌泱泱地挤在一起,几乎要把峰头踏平。
知尘五人耐心地接应着,他们站在派门口,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内门弟子负责白事的一些细节。
云锦书蹲在地上,负责给沈扶玉画安息法阵的就是他,一旁的外门弟子也没有说话。
须臾,还是云锦书先开了口,他道:“其实我很久之前就遇见了大师兄了。”
他低头看着地面,想露出一个笑容,结果比哭还丑,他道:“我还没给师兄说声谢谢呢。”
他说完这句话,肩膀抽动了一下,声音变哑了不少:“我还没给我师兄说声谢谢呢。”
画了一半的法阵不了了之,算是作废了,这已经是他今天画废的第十二个了,他捂面,哭声再也抑制不住:“我还没给师兄说声谢谢呢。”
他还没说当年山上萍水相逢,谢谢他的桃花翩翩,谢谢他的歪头一笑,谢谢他的引路。
为什么在所有的修道中选择了阵修?因为他也想成为沈扶玉那样的人。
云锦书泣不成声,他哑声喊道:“师兄——”
此后万般难过,再无人为他变出桃花扑面。
雪烟本想安慰一下云锦书,又觉得无济于事,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一旁其余的乐修,面露严肃:“大师兄一辈子守礼,最重规矩,到时候千万不要出错。”
她还算冷静,只是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与无力感来。
乐修们纷纷点头。
“那好,”雪烟拿起唢呐来,“先排一下,几日后务必要做到最好。一点错也不要出。”
她深吸了一口气,其余的乐修等了很久,也没有听见唢呐声响。
只有一颗又一颗的泪水砸在地上。
雪烟的嘴唇和手一并发着抖。
很久,她的手臂像是失去了阻挡的门栓般垂了下去,唢呐倒在她的腿侧。
“师兄……”
怎么会不难过呢?那可是她的大师兄啊。那么多年的相处,他们早已胜似亲人。明明想好好排练,但是一想到这是给大师兄吹的哀乐,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气息抖得厉害。
那边祝君安还在给沈扶玉做棺材,她的手抖动得厉害,一根钉子无论如何砸不进去,她深吸了一口气,倏地发觉视线模糊了起来,她抹了把眼睛,才发现原是自己哭了。
祝君安愣愣地看着手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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