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杏与春婵那两个婢女,只在院中看见了一地散乱的枯枝,眼下唯有光秃秃的一截半人高的桃树主杆立在院中。
一院子的狼藉,仿佛遭了什么天大的祸事一般。
“云杏同春婵呢?”
秋韵也是不知,早起的时候就没瞧见人影,昨夜她也睡得沉,故而并不知两个丫头是何时不见踪影。
“罢了,先去给沈氏请安。”
今日宋锦悦换了一件湖水青的儒袄,百褶的湖水青襦裙,上头绣着密密麻麻的梨花瓣,行在日头下,仿佛清夏里的一汪清泉。
国公府的婆子各个都往主院跟前儿凑,都想一睹二小姐的真容。
这些婆子都是二小姐离开后新入府的,都只听说了国公府的这位二小姐容貌倾城,昨夜在正厅,因着天黑灯火暗,又是远远瞧着,自然没瞧清楚。
按着规矩,沈氏是继母,二小姐每日卯时都要来主院请安。
这才都巴巴凑了过来。
瞧见那一身湖水青的衣衫莲步轻移往主院来,各个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巴巴等着。
这异样的目光,宋锦悦自然察觉到了,可她旁若无物径自往主院而去。
沈氏今日特意穿了一袭暗红色绣着富贵牡丹的儒裙,发髻上特意带上了一顶攒珠累丝金凤,妆容也是格外的精致。
自她成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这还是头一次正式见宋锦悦。
所以便格外地收拾了一番。
宋锦悦才至主院门口,赵嬷嬷便赔着笑,亲自掀了竹帘在门外伺候着。
“二小姐来了,夫人在里头等着呢。”
赵嬷嬷眼尖,瞧见了二小姐发髻上的那支金簪,正是大小姐派她送去的,心下会心一笑,今日二小姐特意带了这支簪子来,少不得夫人过后要赏她。
宋锦悦睨了一眼赵嬷嬷,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
沈氏的屋子里那黑漆楠木多宝格,上头摆着的皆是上等的玉石摆件,就连那月色轻纱上都用金线绣着展翅翱翔的凤凰。
黑漆楠木的案桌上摆的瓷器都是上等的汝窑瓷,这瓷盏五盏一壶,成套而卖,一套价值千两。
扫视了一眼沈氏屋内的摆件,宋锦悦这才行了一礼,道:“母亲,大姐姐。”
“快坐到你大姐姐身边去罢,她眼巴巴等了你小半个时辰。”沈氏眉眼含笑,抬手指了指宋锦夕身边空着的位子。
宋锦悦这才走了过去。
“二妹妹,昨夜都没同你说上一句话,今日可算是能好好聊聊。”
宋锦夕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浅紫色襦裙,上头用银线绣着祥云团簇,这身衣裳还是新做的,她今日特地穿了来。
“让大姐姐久等了。”
宋锦悦面上略带了几分歉意,可是心底却早已泛起寒意。
这一世,她绝不会放过她!
前世刺穿她胸口的那柄利刃,便是她这“好姐姐”宋锦夕的手笔。
“悦儿,母亲有件事儿想同你商量。”
她刚落座,沈氏便起了话头。眼角余光撇了一眼赵嬷嬷,赵嬷嬷会意,转身去了屋外。
“云杏同春婵两个婢女原是外头买来的,可却并未签卖身契,只按月付月钱,现下这两个丫头正要请辞……”
沈氏话落,赵嬷嬷便带了云杏同春婵两个丫头进来。
还是昨夜穿的那身粉色的衣衫,只是上头满是泥污,瞧着格外狼狈,再仔细去瞧,只见两个丫头眼眶通红,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被桃树枝划破的红印子。
这两个丫头其实是签了卖身契的,前世她才回府,沈氏便命人将这两个丫头的卖身契送了来,说是日后两个婢女的生死全在她手上。
如今倒是变了口风。
第5章 入宫
“母亲,可是因为女儿使唤了她们去砍桃树,这才故而请辞?”
宋锦悦羊脂白玉一般的手指摁了摁太阳穴,很是苦恼,“想来如今女儿堂堂一个国公府嫡出的小姐,竟然不能使唤自己院里的婢女做事。”
一双杏眸中满是落寞。
沈氏本想借着两个婢女的事情,敲打一番她,可谁知竟反倒被噎的不知如何做答。
这明里暗里那一句不是直指她这继母当家后,她这原配嫡出的小姐反倒日子艰难?
沈氏没有接话,取了一方素色的帕子擦了擦唇角的胭脂,徐徐道:“是母亲思虑不周,明日便请了人牙子过府,悦儿你亲自去挑些婢女来使。”
见沈氏已放了话,云杏和春婵哪里敢再多说一言,便被赵嬷嬷领着退了出去。
两个丫头最后还是回了明筑轩伺候,对此宋锦悦并未反对,毕竟留着二人还有用处,没了她们,后面的戏还如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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