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尾音都发着颤,但针对天帝的每一个问题,到底还是答上来了,不知道的也说不知道。
天帝表情不变,对所有回答也都不置可否,后又忽然问出了个让世子抖如筛糠的问题:“你想当天帝么?”
“……侄儿不敢。”
德昭世子再拜,这已经是他今日磕的不知道第几个头了。
虞白溪却说:“本座问你想不想,不是问你敢不敢。”
他嗓音依旧淡淡,但态度比方才却好似缓和了不少。说不出哪里有变化,明明表情语气都没变,可旁听之人就是有了一种冰消雪融之感。
包括戚葭。
因着往常虞白溪与他说话时,他从未感觉到任何的逼迫和紧张,于是也从未觉得对方的声音原来还可以听着是这般冷漠,犹如冰封。
所以从冷变至不冷,对于戚葭来说也同样是新奇的。
他不由扭头去看天帝的侧颜。
这时,德昭世子终于鼓起勇气回话了,他再度一拜,起身时目光已然坚定了许多,说:“想。”
“你现在不怕本座了?”虞白溪问。
“……侄儿不敢。”德昭世子还是下意识说不敢,待反应过来这恰恰就是怕他叔父的证据后,他又面露尴尬地解释道:“只是……叔父问侄儿问题,侄儿不敢违心回答。”
“嗯。”虞白溪淡淡应了声,忽然又说:“本座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先天帝曾也问过本座这个问题。你知道本座是怎么回答的么?”
德昭世子望着天帝,却目光游移,不敢答话。
虞白溪便也没有说。
他只是正色道:“想做称职的天帝,一要多学多思克己奉公,二要熟悉演兵及一切仙门辅助技法,三是要提升修为。若你有信心提升与挑战,以后便每三日来本座这里,本座会亲自辅导以及考校你的功课。”
谁都明白,这是天帝要亲自培养德昭世子的意思。
“谢谢叔父,德昭愿意!”少年眼里蓄满光亮,一拜再拜。
待虞德昭离开后,戚葭也没有任何回避地询问虞白溪:“你打算培养他做下一任天帝?”
“是培养,至于能不能成,最终还要看他自己。”虞白溪说着又端起面前的茶杯。
戚葭则忽然又问:“那我们的孩子以后怎么办?”
虞白溪:“……”
端着茶杯的手骤然顿住,茶汤翻涌,天帝下意识看向了青年的小腹。
戚葭今日没披外袍,就只穿了件金丝暗纹的白绸缎窄袖锦衣,腰身束得很紧。
虞白溪视线从那截劲瘦的窄腰上扫过,眸光几次晃动,明灭变换间,他沉吟着开口:“若我们真有孩子……你想让祂做天帝么?”
“我……老实说,不大想。”戚葭思索一番后,正经回答。
他不似以往那般穿着宽袍时的慵懒随意,便更显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了些,就好似凡界话本中的翩翩少年郎,戚葭说:“这段时间我在你身边瞧着,感觉当天帝很累啊!不当也罢。不过人各有志么,这种事情最终还得看祂自己。”
“嗯。”长睫向下一折,天帝应了一声,再度不置可否。
戚葭又说:“我不是反对你培养德昭世子,我也更提倡任人唯贤,只是那位世子给我的感觉怪怪的。”
“哪里怪?”
“太功利了?”戚葭眯了眯眼:“感觉又不是……说不好。”
虞白溪说:“他若真只是功利倒还好。”
“哦?怎么说?”戚葭问。
“他父亲究竟是如何被妖族接触上的,一些疑点至今不明,连槐积自己都说不清。”天帝声音淡淡。
“……你怀疑那些妖族还可能也去接触德昭世子,甚至已经接触上了?”戚葭瞬间分析。
虞白溪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又摇了摇头:“还得再看看。”
“所以你叫他定期过来,除了教导他,还是想借机再观察他一二。”直接得出结论,戚葭不禁再次感慨做天帝真的好不容易啊!
“对了……方才陛下说,当年先天帝也曾问过你想不想做天帝。那陛下究竟是如何回答的呀?”
德昭世子不敢询问也不敢打听分毫的事,戚葭却可以随意问出。
而天帝也明显不在意他的询问,只是回忆涌起,千头万绪,虞白溪目光怔然望向虚空:“那时本座想也不想,便回答‘想’……”
说到这里,天帝又骤然一哂,所有怔然怅然都尽收入进幽暗的烟青色眼底,他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口气:“当真是少年意气。”
戚葭却张了张嘴巴,没有发出声音。
主要是他想象不到昔年虞白溪一股子冲劲儿,回答“想”时的画面。
少年意气?
他从未在对方身上感受到过,任何与“意气”相关的气息。
真是连一次意气用事都没有过。
……
于是他也便顺理成章地忽略了,这个人三千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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