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听莲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到了屋内多了一个穿着公服的叶小楼,马上反应过来:不良人?长安县还是万年县?你们是来查我的?
此前李好问已与屈突宜大致商量过对策,打算言语诱导,慢慢套话,如此不易激起楚听莲的敌意。谁知现在出现了翻窗而入的叶小楼,计划立时被破坏了。
楚听莲一张玉面马上沉下来,她果断转身,伸手就要摔门
楚娘子莫怪,我们此来,是想要请教关于诡务司前任司丞郑兴朋的一些事情。李好问急忙开口。
楚听莲听见郑兴朋三个字,脚下顿时停滞,素手扶着门边,没能马上摔下去。
借着这机会,屈突宜沉声开口:凤魁莫要误会,我等皆是郑司丞的同僚,来此唯有一个目的找到真凶,将其绳之以法。
楚听莲缓缓地转过身,向门外看了看,移步入内,将房门虚掩。
在她转身之前,李好问依稀看见她眼角有泪光一闪。但这位凤魁娘子面对三人时,她的神情脸色已一切如常。
这位不良帅还是哪里来哪里回去吧!楚听莲横了叶小楼一眼,毕竟这位身上的公服最显眼,教其她妈妈们见到了,可不会如我这般客气。
李好问:懂了,这位是非法闯入。
但叶小楼没有听从,而是抱着双臂道:楚娘子,本帅只有一句话要问。
屈突宜连忙出声阻止,但叶小楼依旧我行我素地问出了口:诡务司郑司丞是否曾将你带去西市屏风画师杭知古那里,将你的容貌画在屏风上?
楚听莲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得惨白,随即又一点点转红,红到似乎能滴出血来。
她扬着头,就这么立在静室中昂然面对着叶小楼,但是不说不动,仿佛刚才那个问题瞬间将灵魂从她身上抽离了。
叶小楼补充说道:按照本帅察访的结果,郑司丞房中那面屏风,确实如今早《长安消息》报道中所说,是郑兴朋请了高手匠人描摹一位女子的容貌,画在了屏风上。本帅只想问一句,画的是不是你
楚听莲忽地高高扬起头,这时她已经完全恢复了一名花阁凤魁应有的仪态,冲叶小楼妩媚地眨了眨眼,答了两个字:
你猜!
叶小楼顿时抓狂。
阁下所问,我只能答这么多了。既然几位都已经查到了西市杭知古,那就去问他好了。
楚听莲唇角勾出一个高傲的笑容,转身便要拉开房门。
在旁冷眼旁观的李好问突然出声:楚娘子!郑家的屏风上,画的根本不是你,对不对?
楚听莲的手顿时僵在空中,没能打开房门。
郑司丞从未请人将你的容貌样子画在平日朝夕相对的屏风上。今天《长安消息》上那篇报道,完全是你们倚云楼为了自家生意,造出来的噱头,是不是这样?
郑兴朋不幸身亡,倚云楼却借这样的报道蹭死人的流量。
看了楚听莲的反应,李好问大致能判断他猜对了。
之前这位凤魁之所以反应激烈,是因为陡然听说郑兴朋曾经将一名女子带去杭知古那里当屏风模特,而她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原来,郑兴朋临死前那般眷恋的屏风女子,的确是按照真人的样貌所画。
原来,被郑兴朋画在屏风上的,是另一个活生生的女子,不是她,不是她楚听莲
李好问这连续两个问题,直击要害,瞬间揭开了楚听莲内心深处藏好的愧疚,也将她一直用来自我保护的那层坚固盔甲敲出一条明显的裂缝。
敝司郑司丞,虽是离奇遇害,不幸成为世人谈资,可是他身后的清名令誉,却不容人如此糟践。屈突宜在旁插话,声音里有一种痛惜,凤魁娘子,你这样做,真对得起郑司丞,对得起曾经无私帮过你的诡务司吗?
楚听莲默然无语,半晌才缓缓转过身来。
李好问就见她惨白着一张脸,双眼中神采尽失,属于凤魁的那份骄傲在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之间已被尽数打垮。
她垂下脑袋,半晌才翕动嘴唇,低声道:我也不想的。
刚刚得知郑司丞死讯,莲娘心里,唯有伤感而已,却从未想到过那屏风上的画像有什么特别。毕竟市面上这种屏风多得很,稍有天赋的画匠照着名家的手笔临摹,一月也能画上十来幅
但是妈妈们都觉得应该在报上刊载这个故事,说郑家屏风上画的人是我
近日对手庆云楼咄咄逼人,而倚云楼前些日子收留了好些无家可归的女孩子,多了好几十张嘴,压力很大,必须借着这点小手段重振声势。郑司丞人已过世,看在倚云楼养活了那么多可怜女子的份上想必不会怪罪。我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
李好问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评价:原来绯闻能带来流量,流量能带来人气这点简单的大众心理学,在唐代就已经被平康坊的妈妈们玩明白了。
屈突宜一张清癯的面孔绷得紧紧的,寒声道:若是我记得不错,楚娘子,两年前,郑司丞曾经在平康坊三曲解决过一桩法器滥用案,当事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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