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反省,觉得自己对族老一家实在是太顺从了。
他应该一早就把族老一家的嘴脸揭出来的才是他的堂伯父如何装病,如何骗他的父亲代为从军为国捐躯,如何在大军出征之后立即病愈,族老又如何昧下了承诺转给他们孤儿寡母的财产这些不光彩的事,他一开始就该撂在台面上,让族老一家自己心虚理亏才对!
对了,现在揭发也还不晚,他还能给小报投稿,把事情添油加醋地报道一番虽然这种做法会导致他与族中决裂,虽然这栋宅子还在族中名下,可是谁怕谁,他李好问如今一无所有,他才是那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李好问一边走一边想,脸色阴晴变化,有时甚至是龇牙咧嘴。卓来在旁看得有点害怕,想办法要让自家郎君岔开心神,于是这少年拍着肚子道:郎君,卓来肚子饿!
李好问一摸兜:糟糕,身上没钱。仅剩的一点钱他昨晚都交给了张武。
诡务司马上就到了。章主事家铺子的蒸饼你不是很喜欢吗?李好问只得这样哄卓来。
卓来一想也是,不用人催促,迈开大步就往丰乐坊去。
到了诡务司,章平果然给他们两人一个人留了三个蒸饼。
来了就好,章平看着面前两个年轻人狼吞虎咽,眼睛旁笑出褶子,什么迟不迟到的你们不用管。今天正好要忙着结昨天平康坊的两件案子,你能来了打开机要室就不会耽误事儿了。
少时,屈突宜背着手踱步出来,也笑着与李好问打招呼。
李好问把借来的纸马还给他。屈突宜则关切地望着李好问:李郎君身体还好吧?昨晚休息,有没有什么不适?
这般温和而亲切的关怀与问候,突然令李好问想起一件事:在刚认识屈突宜的时候,这位曾经说过,如果遇上什么疑难,解决不了的问题,随时可以来找他。
想到这里,李好问心头一热,但却用最平淡最不经意的语气向屈突宜请教:屈突主簿,如果和家族的族老起了些冲突,我该怎样,才能保住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屈突宜诧异地问:怎么?李郎君竟然也会有这样的烦恼?
李好问苦笑着点头。
就这么着,在屈突宜的谆谆诱导下,李好问将自家的烦难尽数吐露。
屈突宜肃然听着,一边听一边微微摇头叹息。最后他转过脸望着李好问:李郎君,听起来,你族中那位族老,还有你的那些族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究竟拥有怎样的能力,将来能达到怎样的高度,甚至你自己也都还不知道
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屈突宜叹息数声,又对李好问道,这件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单看李郎君保住自家宅院的决心有多大。
李好问攥紧了拳头,沉声道:非常大。为了保住这座宅院,我可以付出一切。
他说这话时半点没有夸张,妈妈和妹妹,是他最亲近的人,是他唯一的精神慰藉。为了留住她们这两位虚幻的、假想出来的人物,他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当然,这是在不伤天害理、不损害他人利益的前提下。
真的,一切代价都可以?屈突宜侧过脸端详他。
嗯。李好问反正已经豁出去了。
屈突宜便将章平叫来:章主事,昨日两件案子就要先劳烦你了。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午后陪李郎君去他族里。
李好问支起耳朵:屈突宜要陪自己去跟族里理论?
章平异常欢快地答应了,眼神欣喜莫名。
屈突宜又转脸看向李好问,神色有些凛然。而李好问则再次坚定地点了点头:这也是他原本的计划,冲突就冲突吧!撕破脸就撕破脸!谁怕谁?
屈突宜顿时笑了,又恢复了那种春风和煦的气度,柔声道:郎君无须紧张!这会是一件好事!
好事?李好问兀自有些懵。
李郎君,屈突宜笑着提醒,谨慎是你一项非常优秀的品质,是你领先于同龄人的原因之一。但是应对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你完全可以放开一点,不用那么拘谨。
这话让李好问听在耳中,就觉得是在劝他:孩子,别再那么老实了,疯一点吧。对待这种人,一身的反骨恐怕更有用武之地。
李好问:这话我听进去了。
午后,屈突宜穿上了一件簇新的官服,与李好问一道,跃上高头大马(纸马变的),从丰乐坊出发,前往光德坊族老李贻的住宅。
见到屈突宜穿着七品官的浅绿色官服,李家的门房脸色都不一样了,接了帖子就冲屈突宜点头哈腰,将两人迎进花厅内等待。
族老李贻也很快就出来了,见到屈突宜时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似乎他并不认识屈突宜,与此人从未有过交情。
屈突宜一开口,马上打消了李贻的疑虑。他拱手行礼,笑着道:恭喜恭喜恭喜
李贻的神情马上转为矜持,明知故问般反问道:哪里哪里,区区家宅,喜从何来?
敝人是秘书省下一名从七品的官员,识得李好问李郎君,是他将敝人带来府上的。近日敝人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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