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他身边那件物品,竟然是早先他在梦中从刀鞘中拔出的利刃。按照军中规制,确实只有金吾卫大将军这样级别的人物才有资格佩戴。刀鞘上装饰着宝石和美玉,极其华丽也极其尊贵。
但这东西刚才是在自己的梦里出现的呀,怎么现在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了呢?
曾三郎一惊,再看自己身上,竟然还穿着一套硬邦邦的甲胄正是他梦中被授予金吾卫大将军一职时穿着的。
人赃俱获!屈突宜不带表情,声音冰冷地道。
曾三郎惊叫一声,连忙道:长官,长官,不是这样的,您听我说,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他原也没想着对方竟能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谁知榻上那名气质出尘的中年官员竟真的点点头,问:你究竟做了什么梦,赶紧从实一一道来。
夜色深沉,崇贤坊中寂静无声,偶尔能听见老鸹在枝头呱的叫一声,叫得叶小楼背后寒毛直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转向身边的李贺。
李博士,贵司的司丞和主簿已经去了那么久,我们就这么一直等着吗?
李博士,这箱子一直向外溢出白雾,该怎么办呀?
然而那位李贺李博士,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叶小楼借着坊门处的灯火看着李贺,看着他瘦削的身材,一字连心的浓黑眉毛,还有那瘦长的手,尖尖的指爪叶小楼心头越来越古怪,仿佛他正面对的,是一位非人。
幽愁秋气上青枫,凉夜波间吟古龙1
李贺忽而曼声吟道。
叶小楼浑身一紧,瞬间只觉得寒气如水,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令他内心无由感到一阵惆怅。然而远处似乎隐隐有龙吟虎啸之声,闷雷般在崇贤坊内响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这位李博士的言出法随?
叶小楼不明觉厉,随即他又听见了李贺的声音,这次却不是七言,而是换了五言。
园中莫种树,种树四时愁。
独睡南床月,今秋似去秋。2
叶小楼瞬间只觉得一股寂寞悲凉之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而自己仿佛正置身于昔日自家那间破院之内,卧在南床之上。
不知不觉,叶小楼的头开始一点一点,眼皮似要合上,似乎马上就要睡着。
不
叶小楼告诉自己:不能睡着,千万不能睡着,不能入梦
绝不能。
身穿单衣的男子跪在榻前,瑟瑟发抖。他已将身上的甲胄迅速脱下,连同那枚宝刀一起,放在榻上。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现在连那个梦境都已开始渐渐模糊,为什么梦中他身上所穿的甲胄,和腰间佩戴的宝刀,竟都变成了实实在在有形的东西,还让自己背上了偷盗的罪名。
但好像他的解释到底还是被那绿袍官员听进去了。绿袍官员没有多问,只是在他家中转了转,看了又看,连院落也翻找了一遍,随即走出去,只让这男子在榻前自行跪着。
院外还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像是年节时孩童施放爆竹的声音。不多时,又传来一声。
不一会儿,那绿袍官员又迈着大步进屋,大马金刀地坐在榻上,寒声问:曾三郎,你愿将功折罪吗?
跪在榻前的曾三郎哪儿还敢不答应,连忙点头。
绿袍官员便将他带至曾家后院,指着院中一口水井道:你在这里看着!
曾三郎看着水井,满心古怪,不知那官员要他看住什么。
但是片刻后,曾三郎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他见到这口井中,有汩汩的白色雾气冒出,如同泉涌般四下溢出,向夜中的崇贤坊散去。
这口井中藏了一只体型巨大的蛤蜊,是诡务司一直在寻找的妖物。你在此看着,不得令它从井中逃出。
一听见妖物二字,曾三郎立即又生出惧意,脸上流露出瑟缩之色。
那绿袍官员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道:这只蛤蜊,就是连接梦境与现实的罪魁祸首,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才令你在梦中所穿所佩的物品成为现实。只有它在,才能助你洗脱冤屈。
曾三郎闻言,心思又渐渐转了过来。
只要你能立下这等功绩,你家中发现失窃的金吾卫甲胄与宝刀之事,就可以不再被追究,否则,哼哼
曾三郎鸡啄米似地点头,那绿袍官员则抬头望向别处,口中喃喃地道:这可真要命啊
蜃是能够沟通现实与梦境的物品,也就意味着,蜃所操控的梦境里,发生的伤害,有可能是真正的伤害。
李司丞,千万要小心!
如果在这梦里死去,你可就真的死了。
李好问从剧痛中醒来,伸手一摸,脸上的伯奇面具还在。
他勉强睁眼,见到自己依旧置身于那处幽暗而晦涩的空间内,但是他身边已经不见了那枚始终陪伴在身边的长明灯火。
李好问心头一凛,忙摘下面上戴着的伯奇面具,眼前的景象令他大为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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