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帕子是诡务司特制的,在薄荷等草药的汁液中浸润过七七四十九天,气味清凉芬芳,能够令人时时保持清醒。
见李好问如此,人人照做。连查克都将领口拉高,在脑后系紧。
唯有叶小楼,从衣袖中取出帕子之后,顿了顿,将手中的帕子朝楚听莲那里递去。
楚听莲忙又推了回来,自己取了一块自己日常用的香浸帕子,蒙在脸上。
叶小楼悻悻的。
李好问凑至门边再听了片刻,便不再犹豫,手腕轻轻用力,喀嚓一声,便撞断了门闩,推开了房门
这次楚听莲用来留沐的静室,与上次李好问遇见大青面的那间并排,隔着两间屋子,规模相当,内部的装饰也一样华丽。
李好问一瞥眼见屋内正中摆着条案。那条案上一如既往地陈放着数十枚精美无比的漆盒漆碗,里面则盛着色彩缤纷的点心。
条案两侧,一边是用来温酒的红泥小火炉,另一边则放着一柄琵琶。
倚云楼,凤魁用来待客的雅室,依旧豪奢、精致、风雅。
然而在条案对面,坐着一个人一个浑身裹在黑色氅衣里的人,此刻正仰着头,双眼望着天,双眼睁得大大的,嘴微张,亮晶晶的口涎沿着嘴角流下,一直流到耳后。
除此之外,这屋子里,到处滚着大大小小的银白色圆珠,亮闪闪的。
楚听莲好奇,刚想低头伸手去捡,已经被李好问伸手拦住:别碰那东西。有毒。
楚听莲顿时明白:这不该是她逗留的地方。这位凤魁飞快地退出这间雅室,并且带上门,亲自守在门外,不让旁人接近。
李贺富有经验,他默不作声地取来一柄笤帚,迅速将那些银白色的小圆珠扫至一处。这些小小的圆珠一旦聚在一起,就会迅速融合成为大一点的圆珠。
李贺将这些圆珠都扫在一起,聚成几枚直径半尺的大圆球,然后再找来瓷瓶将其一一装载,最后在瓷瓶里覆盖上一层清水,总算是将这些危险的水银都封存起来了。
而李好问等人的注意力,则都聚焦在屋内那名仰头坐着的男人身上。
他们已经进屋这么久,那个男人一动不动。从他身上,已经找不到半点人还活着的表征。
这时,李贺悄悄地溜出门,找到楚听莲:楚凤魁,里面的毒素暂时处理好了。只不过这间屋子你们以后暂时不要使用,里面的食物也别吃了。这几天最好敞开窗户透透气
楚听莲已是满脸惨然:我们倚云楼竟是如此命运不济?这才刚刚开张没两天
前些日子受了重创之后,倚云楼的声望还在慢慢恢复,一时也急不来。
然而这全楼都是要吃饭的,总不能天天寅吃卯粮。
若非如此,楚听莲也不会贸然接下这要留沐的客人了。不为别的,就是对方的钱给得足够多。
可是现在
李贺看了看楚听莲低头泫然欲泣的模样,安慰道:没关系,这案子我们先不声张,悄悄地查。
与此同时,雅室内,叶小楼正要扯着嗓子开口。不知为何,他的嗓子突然就哑了,改为悄声悄气地道:这人肯定是死了!
秋宇也陡然将音量放低,几乎完全用气声对李好问道:要不要通知万年县?
既然有人身亡,便是刑案,必须有万年县参与,不能诡务司一个衙门便私了。
李好问当即悄悄地道:悄悄去通知吧!
这时,屋内几人才同时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变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秋宇便伸手指了指站在门外的李贺。
李好问顿时点头了然。
唯有叶小楼还在挠头,摸不着头脑。
秋宇当下上前查看那人的状况,先给了定论:已气绝。
然后一项项地检查此人的特征:成年男子,年纪无法判断
基本可以确认是个方士。他的手指粗而短,右手指缝里有糊丹炉用的黄色炉泥。左手掌纹里混着少许红色丹砂。
腰间别着两枚符箓,衣袖内装着两枚丹药,还有两枚解毒丸。
此人已气绝,但肢体柔软,皮肤富有弹性,气绝应当还未超过半个时辰
李好问顿时觉得腰间荷包一动,但这回可不是小红鱼遮摩遮利在翻身了,而是装着水银小人的那个瓶子。
李好问连忙将瓶子取出,拔出瓶塞。
那银白色的小人从瓶子里一跃而出,环视一周,见到了仰面朝天死在原地的方士。
它突然一跃而起,然后趴在地面上,高高举起右臂,奋力捶地。
李好问皱眉:他觉得这个小小的水银人似乎并非是在哀悼主人的死亡。
这时秋宇已经检查完黑衣方士随身携带的物品,从这人怀里取出一枚小小的人形金属,大约是铜铸的,表面黄澄澄的,被磨得很亮。
这大概就是这名方士控制水银人的基础了。如果水银人不受控制,他就可以操控这个铜人,将水银都吸附于其上。那水银人便相当于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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