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张淮深的脸上肌肉情不自禁地跳动了一下。
那一刻,我看到了一座大雪山,就矗立在西方。一轮玉盘似的明月,就悬挂在那雪山之巅不远处
李好问听到这里几乎有些糊涂了,赶忙问了一句:你说的这是梦境,还是你亲眼所见?
张淮深咂了一下嘴,面露难色道:当时觉得是逼真无比,但现在想起来
他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梦境。
李好问点头表示可以理解,然后让他继续往下说。
然后我下令扎营,之后大家就都歇下了。
然而我却觉得自己来到了那座大雪山脚下,周围都是我唐军的部众。人人手持弓箭兵刃,正在向那座大雪山进发。
我也没多想,直接跟上他们一起走,向那雪山上爬。
爬着爬着,我觉得自己已经爬到半山腰了,但也累得不行,喘气喘得像牛似的。于是我就推推身边的一个同袍,想要问问他还要向上爬多久。谁知道
说到这里,张淮深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我伸手推去,发现触手冰凉。之前跟我一起爬山爬了很久的同袍,竟然全身挂着冰雪,完全被冻僵,根本就是一具冰尸
张淮深的话音都还未落,就听诡务司正厅一角,有人咕咚一声跌坐在地,放声痛哭。
跌倒的人是张武。他挂心崔扬,所以坚持留在诡务司里作证,一直没离去。
但是张淮深所描述的这个梦境,唤起了他内心最惊恐的一段回忆当初他在战场上丢下两条腿,也是因为受了严重的冻伤。当时他的同伴们挖了个雪洞,将腿脚受伤的张武暂时放在雪洞里,其他人离开去接应援兵。
但后来援兵赶到,将张武从雪洞里刨出来架走的时候,指给他看他那些同伴们,那些大唐最为忠勇的士兵,正一个个依旧站在雪地里,摆出顶风冒雪的姿态,可是却被完全冻成了雪人。
作为前锋的百人队,最后只救回来张武一个,还失去了双腿。
张淮深的讲述被张武打断,他也不敢有什么脾气,毕竟张武是正统的唐军,不像他是当地豪族出身的河西军。但那晚的梦境,原本已经模糊远去了,此刻却随着他的回想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令人惊恐。
待李好问等人好言安慰了张武之后,张淮深才继续道:我触及一枚冰尸之后,再向四周看去,见这一片山坡上乌压压的,总有上万人,竟然全是冰冻僵硬的唐军。
李好问沉默地听着,心想这个梦境确实挺恐怖的,尤其对他们这些常年在西域打仗的行伍之人。
当时我心中大惊,一声大喊,顿时醒了。醒来时发现我坐在自己的营帐里。我的两个卫兵也揉着眼睛刚睡醒。大家一开口,都在说做了可怕的噩梦。
我详细一问,才发现我们三人竟然梦的都一样。
然而不止是我、我帐里的卫兵,后来出帐之后我问了所有的部下,无一例外,大家都做了这么一个梦。
更可怖的是,不止是我们这些进帐休息的,就连轮值守夜的哨卡,那夜也睡着了,做了同样的梦。
那时天还未全亮,按说大军应当再休整一下的。但我觉得不对,便连夜拔营,离开了那个鬼地方,又疾行了三天三夜,赶到了瓜州境内。
到了那里,谢天谢地,全体兵将终于不会再一起做这个一模一样的梦了。
李好问听到这儿忍不住心想:这一出急行军之后,恐怕河西军的人都已精疲力竭,倒头就睡,连梦都做不出来了吧。
说到这里,张淮深看向李好问:李司丞,你说,这个怪梦和我们今天有关系吗?
李好问摇摇头,道:不好说。
他看了看秋宇,后者比了个手势。
这我暂时不好答复你。我和几个同僚需要先商量一下。
说着,他递给张淮深一条疗愈手巾。
刚才你和你的属下在宫中突然发作,我们迫于无奈,才将你们的手脚捆住。请各位千万勿怪,别放在心上。这是能帮助各位简单处理伤势的手巾,请各位好好休息休息。
张淮深见状,一颗心总算稍许放下来一些。
而李好问则离开了诡务司正厅,借用了李贺的典籍库,与秋宇和叶小楼小声商议。
秋郎中看出了什么没有?李好问先问秋宇。
很简单,秋宇似乎很有把握,只有张淮深一行人出事,恐怕是他带来的那五千军里出内奸了。
李好问觉得有道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只有崔扬和张淮深带着的那个小队出了事。
秋宇继续道:看情形,他们这几人像是中了诅咒。
诅咒?叶小楼吃了一惊,类似巫蛊吗?
秋宇摇摇头:倒也不似中原或者西南一带流行的巫蛊之术。这种诅咒不需要草人、蛊虫之类。倒是更需要一些宝石、羊皮卷之类的物品做辅助。
下官六年前曾经接过一个类似的案子。诅咒之人便来自西域。他招供时说过,这就像是往你的脑子里种下一个念头,如果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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