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李好问简短地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他始终认为,清楚了对方的身份和姓名,双方才算是在一个平等的基础上相互交流。再说,他也不能真的认为对方就是郑兴朋吧。
郑兴朋的眼珠微微转了转,眼中出现一丝狡黠的光:你可以称呼我为零。
李好问双眼微微一缩:零是一切的。对方以此自称,显然有些深意。
对于零的自述,李好问其实没有任何手段能予以证实。他完全可以怀疑那碗脑花就是始祖、先行者本身,但他同样没有证据。
你要传递的信息是什么?
零似乎很高兴李好问自行将话题又转了回来,顿时面露殷勤的笑容:只要你献祭了圣子,你就能获得新的神格。
新的神格?
李好问心中微微一动,马上问道:这要怎么做?
顶着郑兴朋那张面孔的零闻言大喜,笑道:我就说嘛!没有人不钟爱力量。
很简单,你看见那墙壁上那些美丽的蓝色宝石了吗?只要你将圣子的双眼取下,放在那里
与此同时,李好问眼前再次出现了奇异的景象
卓来那一对宝蓝色没有瞳仁的眼球,此刻自己跑到了李好问手中,随后李好问的身形已经闪至石壁之前,他双手一抬,将那对闪烁着奇异光辉的海蓝宝石填入了石壁上的凹陷中。
随即他感受到了澎湃的力量
但这种感觉只是稍纵即逝,转眼间,一切又已经回到最初,卓来的双眼跑到了李好问手中,然后李好问不由自主地完成了献祭圣子的仪式,随即感受到了澎湃的力量。
这种循环出现到第三遍的时候李好问自己也明白过来了这也是幻象,不是现实。
这大概类似后世的虚拟现实技术,但是比后世人类所开发出的技术更加高明,一切都感觉是那么真实,就连得到力量之后那种志得意满的心情都被模仿的惟妙惟肖。
可是幻象毕竟是幻象,在心如铁石的李好问看来,卓来永远是卓来,不是什么圣子。
无论这虚拟的献祭放送多少遍,无论那力量带来的感觉那么令人心安、令人骄傲李好问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零那张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整个人甚至向前迈了一步,脸上浮现出殷切的希冀。
但幻象终究是幻象,脑花也始终只是一碗柔嫩的脑花。零就算将它投射出的形象贴在李好问眼前,也没法真正驱动李好问的一根手指头,顿时涨得满脸通红,眼露急切。
就这么想我赶紧将圣子献祭?
李好问冷淡问道。
这拥有力量,获得神格难道不好吗?
零猛地收去了神情里的急切,满脸堆笑地说。
在整个这过程中,卓来如同一枚塑像般,一动不动。
那对宝蓝色的明净双眼宛若波澜不兴的海洋,没有半点波动。
就在这时,李好问忽然转头望向李贺
李贺猛地伸手,去拉住盛放着那碗脑花的抽屉。
郑兴朋的形象立刻发生抖动、扭曲。这个穿着大唐官服的中年男人脸上肌肉一阵乱抖,眼神里颇有震惊与不解。但随即那眼神也慢慢变冷,逐渐流露出不善。
献祭圣子,获得新的神格云云,只怕是尔等为了谋求一己私利而编造的谎言吧!
李好问不再拖延,率先撕开对方营造的谎言与幻象。
何以见得?
零态度貌似恭敬地请教。
你自己也说过,圣子一向诞生在吐火罗人的几个大家族里。
李好问开口解释,他心里实在难以忘怀塔什克临死之前流露的那份痛悔。
虽然他与塔什克的目标相左,但是塔什克临终之前的痛苦与懊悔也一样深深感染了他。
试想,吐火罗人不惜牺牲那么多生命,以此为代价只为了除掉圣子这难道还会是什么好事?
吐火罗人要么从他们的圣子那里得到了某种信息,要么从世世代代的观察中得出结论。他们反对圣子献祭,甚至甘愿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这只能说明他们根本就看破了某种谎言只是难以表达,或者干脆,不能说!
再加上当初那个二十六的警示也提醒了李好问。
墙壁上已有十二对被献祭的眼睛,再凑上卓来这一对就又凑出二十六这个数字了。
二十六本就是他从危险预感里得到的信息,未必就是指始祖的二十六枚肋骨。
而郑兴朋的态度,也令李好问越发肯定:他必须阻止圣子的献祭,必须保住卓来。
这时郑兴朋忽然又变得气定神闲了,慢悠悠地开口:只是想提醒一下尊驾,看看自己的身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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