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仪不声不响走了进来。曹操心中一凛:这家伙一直在偷听吗?
田仪对董卓深施一礼道:“西园军各部凌乱且久不操练,以此部出征恐非有必胜把握,曹大人受命之后当先做修备。至于征讨白波贼之事,当调牛辅等部前去征讨。”
田仪的话似乎道理充分,实际上还是对曹操不甚放心。而相较而言,牛辅是董卓的女婿,用他领兵在外自然更为稳妥。
董卓点点头:“就依田主簿之言。”
“主公,军务大事不当私下言谈,您还应该有所谨慎。”
“孟德岂是外人,你也忒多心了。”
田仪赶紧朝曹操一揖,赔笑道:“在下并非信不过曹大人,乃是战略要事恐怕泄露。智者千虑亦有一失,若是偶不留神吐露出去,叫外敌知道恐于己不利。其实曹大人深知兵法,自然不必在下多言,还请您多多包涵啊。”
“哪里哪里,田主簿所言才是正理。”曹操暗自咬牙,又见田仪对董卓欲言又止,料是他们有紧要之言,赶紧谋求脱身,再揖道
:“下官不再叨扰董公军务,就此告退。”
“忙你的吧。”董卓接过田仪带来的文书,“对啦!今天小婿帐下郭汜也在狩猎,你不妨开开眼界,瞧瞧他们怎么玩。”说着神秘兮兮地朝曹操一笑。
曹操连声称是,待出了董府大门,匆匆打马回府,早见袁术领了何颙、冯芳前来,各戴皮弁,穿武服,骑着马,做射猎打扮。他赶忙也进去更衣备箭,牵马出来,四人同往正阳门而去。
果不其然,西凉部将胡轸正带着一队军兵在此巡查,远远望见曹操,笑着嚷道:“孟德,好几天没一起喝酒了吧?他妈的,你倒是自在轻闲,这是要去射猎啊……”他猛然看见袁术三人,立刻住了口。
曹操大大咧咧道:“我这骁骑校尉还未正式受封,闲着也是闲着,刚跟司空大人打过招呼了,与几位大人一同出去玩玩。”袁术三人赶紧抱拳见礼。胡轸闻听禀过董卓了,便不质疑,还礼道:“老头子也真偏心,让你们出去玩,却叫我在这里当差,真真窝屈。”
“别忙,我也闲不了几天,任命下来,我这匹马就套上笼头了。现在是得轻闲且轻闲呗!”曹操笑道,“你别叫屈,若有野味,我带回来与你。”
“那就谢谢啦!”胡轸又瞥了一眼袁术三人,“但我得给这几位提个醒,今天郭阿多也在外面狩猎,那厮是马贼出身,玩得野,几位大人还是小心点儿吧。”
袁术见他言语傲慢,怪声怪气道:“那就多谢您提醒啦。”
曹操不愿招惹是非,赶紧带着他们穿门而过。只见城厢之处,稀稀拉拉皆是并凉二州的军兵,他们横冲直闯,到处生乱,百姓避之不及。四人不禁皱眉,于是打马疾奔,直驰出十里多地,到了荒郊野外无人之地,才渐渐慢下讲话。
袁术仰着他那瓜条子一般的瘦脸,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听周仲远说,我要升官了。董卓马上就要表奏我为后将军了。”
“呵!恭喜恭喜。”曹操玩笑道,“我才混上个骁骑校尉。董卓领前将军,你当后将军,平起平坐嘛!”
“恭喜个屁!明着让我当将军,实际上连我的虎贲中郎将都免了,以后我啥实权都没有,被他牢牢攥在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脑袋就要搬家。”袁术回头张望了一番,小声道:“我想离开洛阳。”
“想跑?有本事你现在就溜啊。”冯芳接过了话茬。
“要能跑我早就跑了,河南之地到处是牛辅的兵。”袁术说着气愤地骂了一声,“本初真不仗义,他一个人走了,我可怎么办呢?”
曹操知道袁绍、袁术兄弟有些离析,劝道:“他也是被逼无奈的,身为司隶校尉,又有假节之权,再不走董贼必要拿他开刀。”
“问题是他一走我可怎么办呢?”
“我倒是有个办法。”曹操信口道。
“说说看。”
“不过……”他看看冯芳,“恐怕你得跟公路一同离开了。”
“求之不得啊!”冯芳打马笑道,“得脱牢笼岂不是好事?”
“过些天董卓就要任命你我二人为西园军统帅。我为校尉,你是司马。咱们不是他的嫡系,屯军要在城外都亭,你身为营司马,总可以随便出入洛阳了吧?到时候公路扮作你的亲兵,可以寻个机会带他从军营逃脱。”
“好办法,不过公路得委屈一下了,叫你这个后将军给我这小司马当亲兵。”
三人有说有笑,何颙却在一旁默不作声,好半天才插嘴道:“孟德,你也得跑!”
“我?”曹操一愣,“我不走。诸位回乡招兵买马,我在洛阳给你们当内应。日后闹起来,我领着西园军与你们会合,董贼可除。”
何颙连连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西园军重建,董卓难道不会在其中安排亲信吗?你的家中都时常来眼线,更何况军营之中?再说打仗靠的是粮食武器,这些东西董卓把持着,你有心反戈一击,到时候他一断你的供应,这三千多人可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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