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渠运粮
曹操以上宾之礼厚待邢颙,不过数日光景已使其推心置腹,眼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正式任命他为冀州从事,给他十名亲兵一份厚礼,又亲手写下一道辟令,命他回山搬请田畴。田畴本是让邢颙探探曹操品行,哪料连司空辟令都捧回来了。他暗自埋怨邢颙行事草率,也只得接受任命共赴曹营。曹操久闻田畴大名,对其礼遇更胜邢颙。
北上远征先要解决军粮问题,幽燕之地产出不足,需从中原征调粮草补给大军。曹操采纳董昭之计,调集军民兴修渠道,引呼沲河(今河北滹沱河)入泒水(今河北沙河),命名为平虏渠(即现今南运河);又从沟河口(今天津宝坻东部)凿入潞河(今北京通州北运河),命名为泉州渠(泉州县,今天津市武清县;泉州渠,即现今蓟运河)。这样不仅可以漕运军粮,还将中原与河北、辽东的水道联系起来,加强了对周边的控制。
何夔顺利招降海盗管承,又在张辽、乐进协助下消灭了暗通辽东的豪贼王营;另一方面,夏侯渊与臧霸、孙观、吴敦等将合兵济南,彻底剿灭了流窜劫掠的青州黄巾。至此,自中平元年(公元184年)兴起的黄巾义军及其残余势力全部覆灭。青州的战火逐渐熄灭,北海、平原、阜陵等诸侯国也纷纷改制。曹操又在淳于县驻军数月,把善后事宜安排妥当,令三军将士回邺城休养,自己却带着一帮亲信掾属马不停蹄赶去视察河工。要在短时间内修出两条运河绝非易事,董昭主动请缨全权负责,又调河堤谒者袁敏参议工程,几乎征调了沿河郡县所有百姓服徭役。眼瞅着严冬降临寒风刺骨,工程依旧毫不松懈地进行着……
幽燕之地的大雪无可避免地到来了,天地间皑皑茫茫。时而狂风呼啸,卷着万丈冰凌混沌一片;时而又万籁俱寂了无声息,只有鹅毛雪片洋洋洒洒扑向大地。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三天,不知何时才能停。曹操已将青布军帐换成了牛皮的,又添了好几个炭火盆,即便如此还是不觉暖和。田畴、邢颙左右相陪,他俩都久居河北,早习惯了此种天气,披着曹操赏赐的裘皮大氅,守着炭火盆,头上都快冒汗了。
曹操把狐裘围得紧紧的,不住抱怨:“郭嘉、张绣都病倒了,这该死的鬼天!早知如此不该放华佗回乡。”
邢颙安慰道:“他们只是水土不服,将养几日就好了。主公不必忧心。”短短几个月间,邢颙已彻底转变为曹营之人,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究竟是如何被潜移默化的。
“但愿如你所言。”曹操无奈叹口气,低头瞅着帅案上的羊皮纸——那是平虏、泉州二渠的工程图。因为下雪不得不暂停修渠,若按前些日子的进度估算,至少还要两个月才能完工,运粮过程中再耽误些时间,整个征讨乌丸的计划都要推迟。征讨乌丸一旦推迟,意味着南下荆州、夺取江东、统一天下乃至问鼎九五的各个步骤都将拖延,曹操能不急吗?但是再急也斗不过老天爷,雪不停就只能等。
田畴坐在一旁片语不发,手里攥着根小木棍儿,拨弄着盆里炭火,似乎对刚才的谈话充耳不闻。曹操瞟了他一眼,心里充满了疑惑——同是隐士,脾气秉性怎会相差如此之多?拉拢邢颙几乎水到渠成,可田畴到现在还是不冷不热,莫说推心置腹,就连一声“主公”都没叫过,仿佛他身前有座无形的壁垒,无论花多大心思都翻不过去。这种感觉让曹操想起了贾诩,但贾诩因身负祸国之罪才谨小慎微,田畴又没什么包袱,为何拒人千里之外呢?
“主公想些什么?”邢颙察觉到曹操出神凝思。
“哦。”曹操微微一笑,言不由衷道,“老夫在想,三郡乌丸究竟情势如何?我从没跟乌丸人打过仗,请二位为老夫详细说说。”
邢颙也笑了:“属下没有子泰兄广览多知,还是请子泰兄为主公解惑吧。”他也感觉到田畴对曹操甚是疏离,故意把机会让出来。
“那就偏劳田先生了。”曹操很客气。
“不敢。”田畴只是微拱了拱手,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也不看曹操一眼,“乌丸与鲜卑同属东胡诸部,原本并非大族。前朝匈奴冒顿单于击溃东胡,退守鲜卑山的一支部落便改名叫鲜卑,退守乌丸山的那一支就叫乌丸,都是以所居山脉得名。”他一边说一边拨弄炭火,这些典故信手拈来,“乌丸人善于骑射,以弋猎禽兽为生,逐水草而放牧,居无常处;以穹庐为舍,东向拜日,视作神明;食肉饮酪,以毛裘为衣。后来朝廷为了对抗匈奴允许他们入关内附,世俗习惯有所改观,但剽悍天性不改。贵少而贱老,怒则弑父杀兄而不害其母,部落首领都由勇健好斗之人担当。”
曹操不禁冷笑:“没有伦理道德的野蛮人。”
田畴点了点头:“现今各郡乌丸的首领都是勇猛善战之人,不过他们打仗各自为战没有阵势,凭明公之师破之不难。上谷郡乌丸首领名唤难楼,聚众九千余落。右北平郡首领名唤乌延,麾下八百多部众,自称‘汗鲁王’,已随袁尚逃亡。还有辽西郡……”
“就是辽西乌丸收留的乌延和袁氏兄弟?”曹操打断道。
“对。辽西乌丸实力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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