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医不好,我要你全家的性命!”
李珰之本就是个木讷怯官的人,老师又被曹操所害,实是硬被抓来给曹冲看病的,见曹操怒不可遏,早吓得哆嗦成一团,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丞、丞相莫说杀我全、全家,就算杀、杀杀我全族……我也……”
“我不管!你要给儿医好,否则我扒你的皮!”曹操不再理他,凑到榻边注视着儿子——几个月前曹冲还活蹦乱跳,会说话会办事,会讨曹操欢心,跟个小大人一样;可现在却昏迷不醒,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浑身上下又湿又烫,人的生命竟是如此脆弱。
曹操摸着儿子的额头,轻声呼唤:“冲儿!仓舒!你睁开眼看看为父,跟我说句话啊,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你娘亲还在邺城等着你回去,你醒醒啊……苍天!为何这样戏弄我曹某人!”霎时间曹操又想起了当年惨死宛城的曹昂,他感觉老天爷在故意捉弄他,两度让他器重的嗣子亡故。丧子之痛一次还不够,老天爷偏偏要在他最失落的时候再给他一次打击,击得他肝肠寸断,五脏六腑都碎了。
曹丕、曹植、夏侯尚、曹瑜等亲眷也守在榻边,见他痛苦已极,起身相劝:“丞相莫要过于悲痛,当心伤了身体……”
不劝还好,这一劝曹操满腹邪火变了方向:“我悲痛?我悲痛什么?冲儿还没死呢,你们盼着他死吗?”一句话吼得几人呆若木鸡。曹操用手一指曹植:“你是怎么照顾你弟弟的?是不是你把他害死的,说!”
曹植吓一跳,赶紧跪倒在地:“孩儿岂敢行此禽兽不如之事?”
“有什么不敢的?这世上之人为了权力什么事做不出来?冲儿若死了,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曹操忽然把手一转,又指向了曹丕,“还有你!冲儿死了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曹丕立刻矮了半截,趴在地上连连顿首:“孩儿不敢……”
夏侯尚、曹瑜见此情景也跟着跪下了,主动为二人开脱:“皆是我等照顾不周,与两位公子无干,丞相息怒。”
曹操哪里息得下怒?背着手在房中转来转去:“你们统统恨我儿不死,是不是也想把我害死!我饶不了你们,还有孙权小儿、大耳贼刘备……”他悲恨交加,思绪已有些混乱,“他们都是害死我儿的凶手!我曹某人不会善罢甘休,我曹某人是不会失败的!”他张牙舞爪喊了这么两句,忽然身子一歪,俯倒在榻边,双手抱头不住呻吟——一年多未犯的头风病又重新发作了。
曹操感觉头上剧痛天旋地转,闭上眼睛,再没有呐喊的气力。众人一阵大乱,李珰之向前跪爬几步,磕磕巴巴道:“我、我配副汤药,能治头风,是、是否……”
“哎呀,别废话了,还不快配!”曹瑜急得跺脚。
李珰之哆哆嗦嗦把药配好,交与夏侯尚去煎,仗着胆子为曹操按摩头部。不多时汤药煎成了,曹丕吹了又吹,一匙一匙往他嘴里喂。这会儿曹操呼吸已趋于平和,只喝了小半碗,便慢慢睁开眼睛:“我不该归罪你等,委屈你们了。”这阵突如其来的病痛使他态度和缓了下来,也渐渐想清楚些了。
曹植却道:“儿等受父亲养育之恩,谈何委屈?父亲安心养病,不要想太多。”
曹操微微点头,又看看李珰之:“你也能治老夫的头风?”
“在下学艺不精,只会配药煎药,不甚通针石之术。”李珰之所言不虚。若论对药性药理的研究,他甚至不亚于老师,但论及针石之术就不行了。
曹操叹了口气:“那你就不能给我儿治好病吗?”
“公子之症乃气虚体弱与伤寒之疫并发,在下才力不逮,若要治好此病,恐怕只有我老师才行,或者……或者请来南阳张仲景,也未可知。”
曹操摇了摇头——华佗叫他杀了,赤壁战败江南四郡鞭长莫及,怎么请张机回来?即便私下派人找到,人家又愿意来吗?曹操此时方才追悔莫及:“我悔不该杀华佗,若此人还在,冲儿焉能不治?”话未说完已满眼泪花。
曹丕、曹植也不禁怅然,李珰之听他可算承认老师死得冤,更是唏嘘不已。曹操拍拍他肩头:“生死有命,你能尽多大力,便尽多大力,老夫也不再强求。你来治病,老夫去求天求地求鬼神,但愿能保冲儿渡过此劫。”素来不相信天命的曹操竟要为儿子祭祀祈福,当真是无可奈何了,“从今以后,老夫的头风也由你诊治。”
李珰之闻听此言又是一阵颤抖:“在下只通汤药,此法甚慢,恐不能似师傅般针到病解。”顾虑是当然的,华佗那么大本事曹操还嫌慢,凭他的手段还不得死一百次?
曹操却宽宏道:“没关系,慢慢来,老夫不怪罪。”朱砂不足红土为贵,两大神医他都错过了,剩下这么个精通药理的李珰之,难道还不
知珍惜?
方说到这里,又见门帘一挑,楼圭满脸焦急走了进来——他受命运送王儁灵柩回汝南下葬,哪知走了几个月竟发生这么多变故。楼圭满腹不解,尤其听说许攸在军中落水溺毙,死得不明不白,同学之义岂能不问?正要找曹操计较清楚,却见他病怏怏歪在那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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