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瓣嵌在土中,是走出了海棠林。
周遭没有农户,寂静的风吹开浓夜,不远处有一盏纸灯一左一右地晃。
细看,前头执灯的在跑,后头还跟着个姑娘。
有吵闹。
“江幸你就不能抬脚走快些?”
“被挨板子的又不是你!”
“你没吃师父给的糖莲子?”前头的人儿倏地停下脚。
“什么灵丹妙药一吃下就能见效,太上老君的仙丹吗?”江千念瞪了眼谢义山,“腐肉生肌也要时间。”
“那我背你。”
只见谢家伯茶半蹲,纸灯笼摇摇晃晃地亮。
江千念起先还不愿意,后来是拗不过伯茶,一脚跨上。
身下人儿吃痛骂了声:“不愧是剑修。”
“少贫嘴!”
江幸猛地拍了下谢义山肩膀,“斐兄还在等着我们。”
“真会使唤人啊!”谢义山把灯笼递上去,“亮路。”
火烛不寐,江千念接过,昏暗之间覆去幽幽的田边。
一股子浓重的异香不知从何处涌出来,女儿家皱着眉问。
“好浓的花香。”
“花香?”谢义山快走着,冷风扑面,他并没有闻到,“种了这么多海棠树,难免吧。”
“倒也是。”
正当绕过花树,打面见到停下脚的斐守岁。
谢义山惊呼一声,蓦然:“斐兄!实在是对不住,江幸挨了板子,衙门又不肯放人,这才慢了。方才路过听到了打更声,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走罢。”
陆观道小手晃晃悠悠地接过江幸手上的纸灯笼。
呼的一下,风吹灭了烛火,取而代之是斐守岁的纸扇。
两人并排走着,老妖怪开口道:“江姑娘不便走动不如……”
“不用!去寻花越青本就是我的事,”江幸直了直身子,“再说,吃了糖莲子很快就能好。”
“糖莲子?”
“啊,斐兄有所不知,那是师父做的疗伤药,起初苦得很,我和谢伯茶都不愿意吃。后来他老人家就变着法子改良,现在吃起来就和糖莲子一样。”
说着,江幸从袖间拿出个小瓷瓶,她倒出一枚,递给了在咽口水的陆观道。
“当糖吃也没事。”
陆观道不愿接,推了回去:“不要不要,你自己留着。”
斐守岁忽然想到昨夜之事,江幸明明累到连话都说不出,却能立马扶起他。只记得女儿家嘴里含着什么,原是这药丸。若非他出事,江千念本来不会动一颗。
老妖怪看了眼白瓷瓶子,替陆观道塞回了女儿家手中:“江姑娘,夜深不便吃食。”
“那……好吧。”
谢义山听了,笑道:“味道还是比不上真的饴糖。”
话落,又是一阵浓浓的花香。
斐守岁跨一步,踩在海棠花瓣上。
“你们觉不觉得这花香有些太浓了?”斐守岁皱眉,“之前兰家婆子不是说过,海棠花本是没有香味的,至少是海棠镇的海棠花。”
三人面面相觑。
“斐兄,此事不如等我们从监牢里出来再说?”是谢义山。
是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瓮中捉鳖”。
斐守岁点点头,单手掐诀将纸扇的光扩大:“谢兄,走快些。”
“好。”
须臾。
已到禁所。
又是那一件绯红衣裳。
见到熟人,谢义山与斐守岁没一个说得上开心的。谢家伯茶在顾扁舟面前掐过架,斐径缘又在方才遇到过他。
老妖怪叹息一气,走上前掩了尴尬,拱手相让:“顾大人。”
顾扁舟回首,一双狐狸眼睛便是面无表情,都让人感觉在笑。
“亥时二刻。”
“有劳。”
顾扁舟眯了眯眼,视线落在江千念身上,他轻笑一声:“要是谢兄不逞能,江姑娘就不用受这皮肉之苦。”
“我!”
谢义山咬牙切齿,“顾大人还提这茬,分明是那个该死的师爷偏要……”
“所以谢兄与江姑娘路过师爷那间牢房时,可要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牢房?”是江千念。
“就算是县令私人请来的师爷,也不该说那些话。谢兄做得没错,要不是我来晚了……”顾扁舟朝江千念作一揖礼,“江姑娘受苦。”
揖礼后,顾扁舟侃道:“不过谢兄为人确实仗义,我为官这么多年第一回见到抢桌上醒木砸人的。”
谢义山一时哑语。
顾扁舟笑了声,拿出一木制令牌,朝斐守岁那边丢去。
看着令牌在空中飘飘然,陆观道伸手抓住令牌上的红绳。
令牌上头的白光褪散,挂在了陆观道的手腕处。
“子时前,我在这儿等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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