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都快忘怀身侧这人是长大了,还是个小娃娃。
四周安静得只余鸟叫。
陆观道不出声。
斐守岁也闭口不言。
须臾。
马匹调转,车轱辘滚滚,颠簸不止。
前头的顾扁舟笑道:“路窄,扶稳了。”
“……有劳。”斐守岁客气回。
沉寂被打破,马上又只剩喘息与静。
斐守岁不敢细看那个突然不说话的人儿,要是用神态来做对比,陆观道定是个小娃娃。可总有一刻停歇,斐守岁能在陆观道身上捕捉到不属于小孩的表情。
是在假装?
可幻境中的高个子……
斐守岁深吸一气,外头却更冷了,大雪纷纷落下来,烧着一片冬意。
感知告诉他,天昏沉阴暗,车外与车内终将落幕。
不知如何开口,试探还是单刀直入。
陆观道要是天上的仙神,既得记忆又何必在此虚与委蛇,要陆观道仍旧没有长大,那在身边挥之不去的凝视,又是何人。
很是奇怪,可无论哪一个对于斐守岁来说都不是件好事。他想逃,逃到身边没有任何人的地方,也不须对顾扁舟拱手弯腰。
咽下空气里的冷。
斐守岁开了口:“陆澹?”
那一双墨绿眼睛有些呆滞。
“唔,我还以为你嫌我……”
“不是,”斐守岁讪笑,“方才想到一件事,总之,你现在可清醒着?”
“醒着醒着。”
那个人儿贼兮兮地凑到斐守岁身边,一团小火苗亮于手心。
大红的火光照亮斐守岁一张惨白的脸,脸色比陆观道没有好到哪里去。
陆观道见着了,自是担忧:“你的脸好白!”
“嗯。”
“为何?”
斐守岁默然,为何他也不知,就在刚才一瞬,心被腾空出现的巨手猛地一捏,将他带离了幻境与冷香。
“天冷。”
“天冷盖被子!”
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明知自己受伤,陆观道还夸张地俯身将被褥递给斐守岁。
拉扯伤口,浓香溢出,火光笼罩,是一副纯心。
顾扁舟也说了,陆观道乃是纯粹之人。
斐守岁接过薄褥子,很给面子地给自己盖上。
两人都裹着,活似蚕蛹,破茧而出。
“那我便问你一事,”斐守岁垂眸,藏在衣袖下的手,随时预备着阵法,“幻境中的事情,你记得否?”
“幻境?”
陆观道歪歪脑袋,“记得啊。”
记得……
一阵槐花香从斐守岁背后逃出。
“记得些什么,能与我说说吗?想来还要走些路程,你不困,便打发打发时间。”
“可以啊,让我想想,幻境里头……”陆观道全然信着斐守岁,“里头起了大火,还有水,有棵大树,树上!树上有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小人儿!”
“不过有些忘记了,只想起来我和你都落到了水里,你要走,就走了。我之后还遇着了一个面目全白的人,他问我的话,也忘了,记不得了。”
人儿拉住斐守岁的衣袖:“你之后去了哪里,我有找到你吗?”
斐守岁笑说:“不是在一开始,那树上你就找到我了?”
嘴上说着暖心话,手里阵法没有停,画的倒不是什么害人诡术,是斐守岁想要溜之大吉的后路。
又言:“那个小人儿就是我。”
“是你?”
陆观道上下打量着斐守岁,“你小时候好瘦,像……像骨头架子。”
“现在看着胖就好。”
“也不胖,脸上没有多出的肉,”说着,陆观道伸出手,从衣袖摸到了手腕,“我记得,我说你什么……好像是也说过你瘦,你还说了什么……什么来着……”
槐花香攀上了陆观道的肩头。
“说我是‘无用之材’。”
无用之材?
斐守岁下意识启唇安慰:“万物生下来就是有用的,自然你也是。”
“可‘无用’与‘有用’为何意?”
“嗯……”
陆观道的手脱开手腕,他一点点靠近,紧盯着斐守岁:“我记得!我记得塔里有间黑黑的屋子,还有那个长尾巴的人,他在塔里……塔里……”
“塔?”
“不止他一个人,还有……”陆观道抬眸,“还有你。”
“我?”斐守岁可没忘记花越青的胡言乱语。
“你生病了,喘气,一直喘气,我给你找药吃,吃了也不知好没好。”人儿说得认真。
“我明明看不清他的脸,却觉着定是你,不知道……不知道……本来是让人忘干净了,现在想起来,想起来就头疼。”
陆观道的手捂住了腰,“陆姨死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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