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怎么?”
“你们不就是‘上苍’?”
顾扁舟耸耸肩:“他们是。”
幻境外的斐守岁轻笑。
还是人性难改。
陆观道捕捉到斐守岁的笑意,好奇问:“听到了什么?”
“嗯。”
“我听不着,能与我说说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痴心人。”
“痴心?怎样的痴心?”
斐守岁没有立马回话,他抬起眼帘,去看陆观道。
陆观道正看着他。
两人相视。
守岁笑出了声:“与你差不多。”
红轿
这会儿,陆观道没有质问,便只是点头:“我晓得。”
“嗯?”
“应该与谢伯茶他们有关。”
“是。”
斐守岁耳边还有一段段过去,他听着顾扁舟的声音,想起那一抹背着纯白荼蘼的红。
那时候的顾扁舟,究竟是什么心情。
不知道了。
斐守岁倦倦地闭上眼,困意席卷他的意识,他不由得轻声:“我有些累了……”
“什么?”
陆观道俯身。
斐守岁蹙眉:“到了叫我吧,我睡一会儿。”
“啊,好。”
眼见斐守岁皱紧的眉松开,陆观道便轻轻颠了一下怀中爱人,复又抱稳,朝出口而去。
……
须臾。
再次睁开眼时,斐守岁感受到一阵灼热的痛。
痛感后,他如没有拴绳的白萝卜,在篮筐里不停地滚动。
“陆澹,你跑什么……”有些晕。
斐守岁凝眉,想伸手去拍陆观道,却发现自己怎么也使不上劲。
虚弱的手臂,以及手臂上黏糊糊的触感。
不对。
这里并非同辉宝鉴的幻境?
而且陆观道不会将他背在身后,再加上这指尖的东西,好似是沙砾与黄土。
碾了碾手指,密密麻麻的痛感攀上斐守岁的臂膀,守岁这才虚眯着眼,去看周遭。
他看到混沌的暗红,血一般的天际,还有扑面的大火。
那火宛如夕阳倾倒,太上老君的八卦炉砖坠入人间。
“这……”
尚未看清,背着斐守岁的女子开口道:“公子醒了!”
谁?
斐守岁掀开眼皮,身下是凉凉的墨水。
术法?
这是他的幻术才对,那背他者……
亓官麓?
没听到斐守岁的声音,亓官麓着急地问:“我发现公子昏在了地上,才擅自出来。不知眼下,公子可有好些?”
“我昏倒……过去多久了?”
“约莫一个时辰。”
原来幻境的时间这般慢,只要一个时辰,就能把斐守岁长长的前半生看完。
老妖怪本就疲累,又这么一想,心里难免生出些无力。
他略有些别扭地看着亓官家的后背,心想还是下来自己走吧,可刚一用力支撑身子,就浑身发麻,眼前漆黑。
“……”
虚汗冒出来。
斐守岁无可奈何地松懈一气,最后靠在了亓官的背上,低声:“委屈姑娘背我。”
“公子说的什么话!”
亓官麓笑回,“我在公子的术法下非比常人,不过背着公子跑一跑,不妨事的。而且公子体态轻盈,在我肩上比那梧桐叶还没分量呢!”
是。
在梧桐镇,亓官麓被收入画笔中时,她就被斐守岁赋予了新的躯壳。
一个肩能扛米,动如脱兔的骨架,正在带着斐守岁往外飞奔。
斐守岁入幻境前的虚弱翻涌起来,他忍着身上的痛意:“要跑去哪里?”
“哪里?”亓官麓愣了下,“不知道!”
“……那姑娘先别急,停一会好休养生息。”
“不成的!”
“为何?”
被斐守岁一问,亓官麓颇有些为难:“这我也说不清楚,大概是火烧起来了,要是我们停在原地,就会被困。”
“如此这般……”
斐守岁的眼眸里,正如亓官麓所说。大火啊大火,烧焦了好多看不清的枯枝。
瞳孔倒映火的身躯,火如肥硕的莲叶,影影绰绰。脚下的黄土又干又烫,热风鼓动在两人身边,吹得斐守岁眼皮都疼。
守岁缩了缩手指:“总归不能一直跑下去,姑娘,你停下来吧。”
“可是公子!”
“听我的,我自有办法。”
亓官麓听罢,慢慢放宽脚步。
两人本就被大火包围,没了奔跑时的风,好似水墨做的躯壳都在炙烤。
那女儿家抹一把不存在的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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