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哼,还回来干什么,死在战场上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结果。过几日,不还是一个炮灰的命!”
&esp;&esp;刘冲随手将花名册扔到桌上,身子后仰,微微阖起了眼睛,在他眼中,赢广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esp;&esp;溃兵营里一片愁云惨淡,败军成群的挤坐在一起,有的两眼无神,表情麻木,有的面部狰狞,浑身抖动,还有的默不作声,只是一下一下磨着手中的兵刃。
&esp;&esp;这不像是一支军队,因为它没有那种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精气神。这到是像一群临刑前的死囚,到处都弥漫着麻木,绝望。让这么一群人上战场,那就是送死!
&esp;&esp;赢广走到人群中央,微微站定,败军们的嗡嗡之声暂歇,一双双眼睛打量着这个高瘦的青年。
&esp;&esp;“现在谁在管事?”赢广问道。
&esp;&esp;败军们的眼神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只见这人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包裹着结实的肌肉,压抑着那惊人的力量,皮肤上留着坑坑点点的伤疤,那是强弓射透重铠留下的痕迹。布满青筋的大手正抓着一块磨刀石,打磨着一把开山斧。
&esp;&esp;停下手中的工作,这汉子站起身,走到了赢广的面前,一米九几的身高高了赢广整整一头。
&esp;&esp;“典军,先锋营步军一哨十夫长。”
&esp;&esp;赢广皱了皱眉,“没给安排其他的将官么?我们归谁统辖?”
&esp;&esp;典军哈哈笑道:“哪还来的什么将官,我们就是炮灰营,别人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安排什么上官。过几日上了前线,你估计就是我们这千把弟兄的最高长官了。”
&esp;&esp;赢广道:“我只是百夫长,统辖千人与军规不符,而且我也未必能领出足够千人的军需。”
&esp;&esp;典军摆了摆手:“大战在即,谁还能顾上那么多,都知道咱们炮灰营就是送死的命,没人会计较那么多,一战下来,这千把兄弟能剩下多少都难说。”
&esp;&esp;赢广摇了摇头,“我先去军需处试试吧,典军,你带几个兄弟和我一起。”
&esp;&esp;确如典军所说,没人在意这个炮灰营,千人的军需顺利的领出并发放了下去,而赢广也就被默许成了这炮灰营的最高长官。
&esp;&esp;炮灰营一处高台上,赢广站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典军以及张朝、卫东还有许斯邪。
&esp;&esp;张朝和卫东原是跟着典军的步卒,凭着个人的勇武和一点点的运气活了下来,而许斯邪是斥候营的幸存者,在斥候的绞杀战中,只有他幸存了下来。
&esp;&esp;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赢广想说些大义凛然的话,什么舍生取义,为国尽忠之类的,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汝水边上,自己的弟兄一个个倒下,只留下自己苟延残喘。如今,自己又要带着这些死里逃生的将士迎接死亡,大家舍生忘死到底为了什么?!
&esp;&esp;“过几天就要上战场了,今天在这里和大家唠唠家常,你们都是哪里人啊?!”
&esp;&esp;溃兵们本来以为又是什么前进者赏后退者诛的老话题,没想到这新任的长官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一时间都面面相觑,倒是没人说话了。
&esp;&esp;“俺,俺是梧州葛庄的,村里人都喊俺大壮。”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士兵,拄着比他还高的长枪,一张娃娃脸上满是紧张,正举着左手怯生生的说道。
&esp;&esp;“俺是梧州周庄的!”
&esp;&esp;“我是三家屯的!”
&esp;&esp;“咦!老张,你不说你是咸阳的么?!”
&esp;&esp;“屁!老子祖籍咸阳,用你管!”
&esp;&esp;有了一个带头,下面的人七嘴八舌的喊开了,里面倒是有七八成都是梧州本土的。
&esp;&esp;赢广微微一笑,向下压了压手。
&esp;&esp;“弟兄们,大家都知道,秣陵关是梧州最后一道关卡,过了这里就是梧州平原,整个梧州再无天险可依。那些达官贵人可以退,而我们,却不能退了!”
&esp;&esp;赢广猛的一挥手,指向关后的方向大声道:“那里有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家园,那里是我们祖祖辈辈生养的地方!如果我们退了,那里就将变为战场,我们的亲人就要挣扎在楚人的铁蹄之下,我们的孩子会变成孤儿!变成奴隶!而我们的女人,也将被他们羞辱!今天不谈国家,不谈大义!我们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双亲!为了子女!进则生!退必亡!做为一个男人,你们要怎么做!”
&esp;&esp;“战!”
&esp;&esp;“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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