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待他回话,另一个声音自人群中响起。
&esp;&esp;沈朝颜回头,只见宣平侯一脸不愤地警告,“大庭广众,还请郡主不要无理取闹,碍了皇家的颜面。”
&esp;&esp;沈朝颜简直被他这莫名其妙、倒打一耙的训诫给逗乐了。
&esp;&esp;她转身看向一脸正色的宣平侯,笑着问:“侯爷不出声我倒都没认出你来。你胞弟的案子,凶手不是早就伏法了?你这又是有什么苦,偏要冒着炎炎烈日,到这大理寺门前来诉啊?”
&esp;&esp;宣平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esp;&esp;他胞弟当年因为醉酒,在意图对一匹公马不轨的时候,被那匹马生生给踹死了。
&esp;&esp;宣平侯仗势欺人,不仅要杀了那匹马,还要那养马的一家人都陪葬。
&esp;&esp;最后刑部只能退让一步,杀了那匹无辜的马。
&esp;&esp;宣平侯被当众点了痛处,辩驳无门,只能指着沈朝颜骂,“你这个不尊律法、狂妄至极的妖女!昔日靠着沈家的袒护便作威作福、专横跋扈!如今竟还敢在大理寺门前胡说八道!来呀!”
&esp;&esp;宣平侯情绪激动,振臂呼到,“后宅之妇妄想干涉朝政,乃我朝耻辱!将她赶出南衙去!”
&esp;&esp;这话若是放在平日说,像是没人会搭理。
&esp;&esp;可坏就坏在当下这些人,都是她爹生前得罪过的。如今逮着机会,又借着人多势众,只想父债女偿,发泄一通。
&esp;&esp;故而当下一呼百应,纷纷激动地朝沈朝颜涌来。
&esp;&esp;纵使带着几名随行的亲卫,但闹事者势众。亲卫只能将她护在人墙之后,努力往外撤离。
&esp;&esp;然许是人多胆壮,大家都报了法不责众的侥幸心思,众人一边喊着“沈狗草菅人命”,一边朝沈朝颜逼来。
&esp;&esp;推挤、拉扯……
&esp;&esp;汹涌的声音一浪一浪,盖过了她那点微弱的辩驳。
&esp;&esp;“啪!”
&esp;&esp;额角传来一记惊痛。
&esp;&esp;沈朝颜只觉一股黏腻稠湿的东西粘上她的鬓角,还一路沿着侧颊,淌进了她的襟口。
&esp;&esp;她怔忡地伸手去摸,却摸了一手澄亮的蛋液。
&esp;&esp;他们……
&esp;&esp;竟然敢……拿鸡蛋砸她?!
&esp;&esp;沈朝颜看着满手的蛋液惊骇又震怒。
&esp;&esp;而那帮乱民似也发现了此招的妙处,纷纷捡起身边一切能扔的东西,向她砸过去。
&esp;&esp;混乱中,有亲卫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乱石砸中,错身格挡的时候,露出了身前的一角空隙。
&esp;&esp;当下场景,饶是沈朝颜再伶牙俐齿,也毫无用处。
&esp;&esp;几人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却也只能无用地扑腾。
&esp;&esp;而韦正却带着刑部的人,不远不近地站着,全程抄手看热闹。
&esp;&esp;“放肆!”
&esp;&esp;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怒喝,裴真带着几十名大理寺的衙役赶了过来。
&esp;&esp;他命人将沈朝颜和亲卫隔开,抽剑往众人跟前一站,呵到,“大理寺掌天下刑狱,门面之处,岂容尔等胡闹滋事!”
&esp;&esp;气势凛然的一吼,现场登时便安静下来。
&esp;&esp;沈朝颜被一群人护在中间,最后才被有金搀着,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esp;&esp;目光越过重重人墙,落在阳光照不到的匾额之下,呼吸微滞,她又和谢景熙狭路相逢了。
&esp;&esp;四目相对,他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她,眉心微褶,神情不耐,仿佛看着一群败坏风景的蝼蚁。
&esp;&esp;从记事起,沈朝颜身边便永远是逢迎和讨好。像今日这般荒唐的场景和谢景熙当下的眼神,她真是见所未见、始料未及,且惊且怒之下,便怔在了那里。
&esp;&esp;谢景熙却漠然抽开目光,侧头问身旁的韦正到,“何事喧哗?”
&esp;&esp;韦正拱手一揖,将事情原委都说了。
&esp;&esp;谢景熙听完,依旧是用那种冷漠且睥睨的目光盯了韦正半晌。
&esp;&esp;韦正被盯得背脊发麻,轻咳两声后移开目光,恭敬地问了句,“谢寺卿可有话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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