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泊往外渗着血。
&esp;&esp;他下意识将人抱紧,忽地就想明白她刚才的话了。
&esp;&esp;她以为他恨她。
&esp;&esp;第八十九章 从心所欲
&esp;&esp;涬溟鸿蒙,漭漭无垠。
&esp;&esp;云英睁开眼,周身都是热汤。
&esp;&esp;褐红酱汤浮白沫,水泡翻涌,是她梦过无数次的归处。
&esp;&esp;十指伸出水面,血肉便顺水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esp;&esp;指骨轻抚上脸颊。
&esp;&esp;脸还在,是嫌肉太少了?
&esp;&esp;青丝在水底蜿蜒,熟悉又狰狞的声音回荡在寰宇之间。
&esp;&esp;“我早就告诉过你,男人都是得陇望蜀的,你越喜欢他,越不能让他知道,得不到的才是天上的月亮。”
&esp;&esp;那张熟悉的脸猛地出水,与她只隔咫尺,在触到的一瞬,如絮丝散开。
&esp;&esp;“你也有今天!”
&esp;&esp;狞笑响彻九霄。
&esp;&esp;但那些泥泞黏糊的长发还在,攀上她,紧缠她,嵌入皮肉,分筋错骨,咔地一声。
&esp;&esp;又一声。
&esp;&esp;“惦记这么久,看来是很漂亮。”
&esp;&esp;“他好得很,还有了个女儿。只认种不认娘,上不得台面。”
&esp;&esp;“我让你抬起头来。”
&esp;&esp;“你这种贱人,不配让官爷纡尊降贵来审。”
&esp;&esp;狂风自天边卷来,将她托出水面,掷于半空,又陡然散去。
&esp;&esp;金针一刺进皮肉,床头就传来一声闷哼。
&esp;&esp;裴晏以为人醒了,心一惊手一抖,便缝歪了。
&esp;&esp;他把人抱回驿馆,脱去衣裳才见着一身的伤,都是新伤,唯腹间这处要早些,又很深,剜去脓疮,必须得缝上才长得好。
&esp;&esp;裴晏稍定心神,针尖在烛火上重新烤过,屏一口气,快速补上后头几针。
&esp;&esp;桃儿端来汤药,伸手探了探云英前额,眼泪顿时就淌下来了,说那些她挨个烧纸祭奠的小娘子们都是这么死的,先是病了,浑身发烫,热个一两天人就没了。
&esp;&esp;“不会的。”裴晏捏着眉心,眼尾落在她颈侧两处血窟窿上,“祸害遗千年,哪那么容易死。”
&esp;&esp;桃儿看他这心口不一的模样,哭到一半,忽地想笑,两口气在咙间撞上,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esp;&esp;裴晏睨她一眼,欲言又止。
&esp;&esp;“把药放下,去打桶井水来。”
&esp;&esp;“哦。”
&esp;&esp;五脏安好,心脉有力,所幸只是些皮肉伤,就是这高热不退,的确不太妙。
&esp;&esp;井水浸湿棉帕,避开伤口,从脖颈擦向后枕,横过前胸,越过山丘,又至腰腹。
&esp;&esp;井水虽凉,但耐不住她身上热得发烫,锦帕濯洗了七八次,又在寸脉和颈窝处多搭了会儿,身上摸着总算似是降了些热。
&esp;&esp;她绑过顾廉的妹妹,杀过他侄儿,骟了他外甥。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躲在扬州?
&esp;&esp;陆三是冲着谢温去的,她和谢光那桩旧案有什么关系?
&esp;&esp;谢家那小娘子他在元琅那儿见过一两回,但已着实想不起模样了。
&esp;&esp;裴晏捏着她下巴,左右端详。
&esp;&esp;的确是清减了许多。
&esp;&esp;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得猜,他要与她算的账可多得很。
&esp;&esp;人无大碍,总归是会醒的,醒了再慢慢算。
&esp;&esp;裴晏转身端起温得差不多的药汤,小勺喂服,却是咽两勺漏一勺。
&esp;&esp;汁水顺着唇缝淌向两旁,眉头紧锁,嘴里黏黏糊糊地哼着什么,却又难以辨清。
&esp;&esp;他低头尝了一口的功夫,床上的人已经开始手脚乱动。
&esp;&esp;“云娘?”
&esp;&esp;裴晏试着叫了声,仔细凝看,不像是装睡,倒像魇着了。
&esp;&esp;上回在沌阳,她昏迷后也是这般,身无大碍,但总不醒。
&esp;&esp;他将药碗放在床边,俯身摁住她手脚,在她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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