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只可惜,虎父犬子。
&esp;&esp;元晖既没有老吴王的气魄,亦无战功在身,连个祭祀都不敢亲临,实乃庸主。
&esp;&esp;他几次三番向这东宫近臣示好,甚至扣下了谢温那封信,想与太子做个人情。他自认虽不如李规那般认死理,但也算治下有方,裴晏却选了元晖。
&esp;&esp;不识抬举。
&esp;&esp;马车驶入城门,顾廉回身睨看一前一后下车的两人。
&esp;&esp;裴晏浑身湿透,却丝毫不见狼狈,背脊挺直,只仰头望了他一眼,便在内侍指引下从侧面上来。张令姿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
&esp;&esp;他过去是小看了这后生。
&esp;&esp;去江州不出半年就策反了元昊的女人,如今故技重施,又盯上了令姿……倒也不仅仅靠一副好皮相,毕竟连李勉之也上了这厮的当。
&esp;&esp;裴晏上前拜礼,袖摆湿重,甩出一道水痕。
&esp;&esp;“裴詹事剿倭有功,又死里逃生,想必有许多话要与吴王殿下详谈。”顾廉目光紧锁在张令姿身上,“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
&esp;&esp;裴晏侧身挡住,淡淡笑说:“沈夫人要同我一道面见吴王。”
&esp;&esp;顾廉眸色微凛,内侍见势不对,上前解围道:“两位大人不妨先入内,莫让殿下等久了。”
&esp;&esp;顾廉犹豫片刻,侧身让路。
&esp;&esp;“裴詹事请。”
&esp;&esp;城楼阁上,右席又添了一座。
&esp;&esp;裴晏入内拜礼,起身时眼尾扫过萧绍,被其敏锐地回瞪。
&esp;&esp;元晖眯着眼,懒懒挥手让人上酒,又笑说:“裴詹事自龙宫归来,怎不捎带些贽礼回来?”
&esp;&esp;“殿下怎知我没有带?”
&esp;&esp;裴晏笑了笑,转身坐到右上座,张令姿犹豫片刻,跟着跪坐在裴晏身侧,将次席留给顾廉。
&esp;&esp;元晖饶有兴趣地伸出手:“在哪儿呢?快给我看看。”
&esp;&esp;张令姿从袖中拿出一卷油布,裴晏将之交给内侍呈上。
&esp;&esp;元晖默默翻看,神色不改,但身子已下意识坐正。
&esp;&esp;海上贼寇屡禁不止,还总在有风声说朝廷又要借调军粮时闹事,他大抵也猜得到几分。
&esp;&esp;至于那些倭人,还有五年前的旧案,他都不在意。但这一叠文书里最后捎带了几页关于青衣道的账册名册,他只扫了一眼便冷汗淋漓。
&esp;&esp;他们在扬州的信众早已远超他方才所估算的人数,这些年涌入扬州的流民,大多都在其中。信众之间也已有了高低之分,除普通信众之外,高位者多是军户之后或绿林出身,低位者则多为下九流的女眷。
&esp;&esp;裴晏更是在那几页纸上批注了句:各司其职,物尽其用。
&esp;&esp;元晖冷哼一声,仰靠在凭几上,手指扬了扬。
&esp;&esp;“拿去给顾廉看看。”
&esp;&esp;裴晏坐了上座,顾廉便一直负手站在门边。内侍躬身捧上油布,顾廉只扫了一眼,并未接过。
&esp;&esp;“都是些无稽之谈,殿下千万莫遭小人蒙蔽。”
&esp;&esp;裴晏低头饮酒,心下正算着卢湛与秦攸进城的时辰,闻言抬眼,却见正对面坐着的萧绍始终紧盯着自己。
&esp;&esp;他仰起头,大方回望:“方才的祭礼,殿下看得还不够明白吗?这么多人,想要斩尽杀绝,怕是要比当年的豫州之乱更难收场,光靠殿下手里的兵力肯定不够,少不了要请朝廷增兵相助。但仗打完了,就该坐下来算账了,扬州富庶,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esp;&esp;裴晏转眸看向元晖:“可若装聋作哑,一切照旧,殿下当真吃得下,睡得着么?”
&esp;&esp;元晖似笑非笑地睨看他:“那你认为我当如何?”
&esp;&esp;“自然是收为己用,有了民心,殿下才是谁也替代不了的吴王。”
&esp;&esp;“这法子好。”
&esp;&esp;元晖立马坐正,方才这出戏,裴晏是想告诉他,能唤动这十数万信众的妖道与他是一伙的。可这些故弄玄虚的神迹说到底只能哄得了一时,到了发“军饷”的时候,不还得有人出钱出粮么?
&esp;&esp;这买卖,如何也轮不到东宫来谈。
&esp;&esp;元晖眯眼笑看顾廉:“你看,裴詹事替你把价钱都出好了,还不谢谢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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