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上次回来什么时候了?”徐母笑得温柔,仿佛只是寻常地闲话家常。
&esp;&esp;佣人来上菜,瓷白的小碗里盛着布丁似的甜点,缀以黏稠的桂花糖浆,轻轻颤动着搁到了那张让夏理感到晕眩的碟子上。
&esp;&esp;“阿姨特地叫厨房准备的,先吃点垫垫肚子。”
&esp;&esp;徐母还在看他,一双眼睛笑得宽和,再往里瞧却幽深得难以探知。
&esp;&esp;夏理摸不准这顿饭的用意。
&esp;&esp;在来到这里之前,他甚至认为对方拿他泄愤都情有可原。
&esp;&esp;“四年没回来了吧?”
&esp;&esp;“……嗯。”
&esp;&esp;夏理挖了一小勺酥酪,才刚举到嘴边便又随着徐母的提问放下了。
&esp;&esp;“我没有回过国。”
&esp;&esp;夏理当然记得四年前在决定离开时与对方的谈话。
&esp;&esp;他向来是个乖小孩,何况徐母自童年起就对他爱护有加。
&esp;&esp;夏理握着勺柄没有松,不知怎么,手却沉甸甸地再抬不起来。
&esp;&esp;分明还是冬天,自穹顶悬落的吊灯倒热得仿佛夏日的太阳。
&esp;&esp;夏理呼吸不匀,闷得一次又一次往回深深吸气。
&esp;&esp;他宁可徐知竞的母亲直截了当地兴师问罪,也不想见对方用像小时候一样的语气,哄人似的推进这场谈话。
&esp;&esp;“对不起……”
&esp;&esp;“我没有想伤害徐知竞的。”
&esp;&esp;夏理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esp;&esp;事实就是他几乎不受控制地将那把拆信刀一次又一次捅向了徐知竞。
&esp;&esp;他经历过解离,因而愈加确信几天前的自己拥有绝对清醒的意识。
&esp;&esp;夏理切切实实地经由判断做出选择,根本找不到丝毫用以逃避的借口。
&esp;&esp;“……对不起。”
&esp;&esp;“不用和我道歉。”
&esp;&esp;徐母的目光愈发柔和了,浅浅弯起眼梢,在那张保养妥当的脸上勾出些许并不显眼的细纹。
&esp;&esp;光影将她的气色衬得极佳,不需细看都能感受到以权力与阶级滋养的雍容。
&esp;&esp;“竞竞已经没事了,你想去看他吗?”
&esp;&esp;她笑着替夏理辩解,轻描淡写地揭过,似乎仍旧愿意像曾经一样纵容,把夏理当成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来哄。
&esp;&esp;夏理犹豫着点头,视线小心翼翼落在徐母手边,不敢真的与对方交汇。
&esp;&esp;他实际上并不想那么做。
&esp;&esp;可是对方这样说了,夏理就不再有选择的余地。
&esp;&esp;徐母在餐间与夏理闲聊,断断续续抛出话题,让夏理放下防备。
&esp;&esp;直到两人上了车,对方这才引出今天真正的主题。
&esp;&esp;她给了夏理两个选择。
&esp;&esp;回到徐知竞的身边,但不参与徐知竞的人生。
&esp;&esp;仍旧当徐知竞昂贵奢侈的玩物,直到徐知竞厌倦这场游戏为止。
&esp;&esp;“要是不能接受,阿姨就送你去欧洲。”
&esp;&esp;说到这里,对方叹了口气。
&esp;&esp;她戴着玉镯的手轻轻覆上了夏理的手背,温柔地抚过指节,留下玉石冰冷而柔润的触感。
&esp;&esp;“阿姨以前总觉得你们还是小孩子,再长大一些就会好了。”
&esp;&esp;徐知竞的母亲在这句末尾看向了夏理。
&esp;&esp;车内幽暗的光线像是骤然为对方添上了几许不应出现的苍老,悒悒缠绕着眼眉,在明灭的光影下忽隐忽现。
&esp;&esp;“夏理,如果你选了这条路,那这就是最后一次。”
&esp;&esp;“竞竞毕竟是我的孩子。”
&esp;&esp;“以后无论你过得好与不好,是生是死,阿姨都不会再过问了。”
&esp;&esp;夏理明白对方对他已然仁至义尽。
&esp;&esp;错的始终都是他与徐知竞难以界定的爱恨,无非是命运选择了一种最沉痛的方式进行排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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