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觉的地方。东间不够你睡的,还有卧寝间呢。非跟我挤一处……”
&esp;&esp;说到半途顿了顿,像忽然想起什么,她翻身朝床边方向摸索。
&esp;&esp;也不知摸着身上哪处的肌肉,总之一阵捏,含糊问:
&esp;&esp;“你手臂的刀伤厉害么?让我瞧瞧……”
&esp;&esp;萧挽风坐在床边,任她四处乱按:“不严重。只要你现在不用力狠捏,刀疤很快要收口了。”
&esp;&esp;半梦半醒的人没听出话里的细微揶揄。
&esp;&esp;“嗯?”谢明裳睡眼朦胧地继续抬手乱摸。
&esp;&esp;萧挽风握着她的手腕,把她乱摸乱捏的不老实的手放回身侧,顺势摸了下她洗沐后披散得满身的乌发。发尾已经擦干了。
&esp;&esp;又攥了把肩头的衫子,并无水渍。今晚她把自己照顾得不错。
&esp;&esp;但熟睡了还是老毛病,踢被子。
&esp;&esp;萧挽风把踢开的被子从床角落里拉回来,拢在她腰腹间。
&esp;&esp;“你半夜会踢被子,自己知道么?”
&esp;&esp;谢明裳不记得自己如何回答的了。或许完全没有回答也说不定。
&esp;&esp;耳边又道:“没见过睡相比你更差的小娘子。”
&esp;&esp;她似乎迷迷糊糊抬手打他一下,不记得了。人陷入混沌的梦中。
&esp;&esp;——
&esp;&esp;“没见过睡相比你更差的。”
&esp;&esp;自从那夜马场含怒挥出凌厉一刀后,之后的雪山梦境里,她就不再是花豹了。
&esp;&esp;雪山场景出现了人。
&esp;&esp;梦里视野朦朦胧胧,映出少年背影。高而消瘦,身上披几件缝缝补补的褴褛衣裳,瞧着寒碜得很。
&esp;&esp;少年此刻的心情应该跟他身上的衣裳一般褴褛,姿态硬邦邦的像块石头。
&esp;&esp;深夜戈壁地表,刚刚度过一场肆虐风暴。两匹马儿蜷在悬崖下的避风洞里,人蜷在马匹温暖的腹下。
&esp;&esp;彼此看不清脸,只听得见声音,伸手能摸到
&esp;&esp;人。
&esp;&esp;少年身上裹着的原来是兽皮。用各色毛皮凌乱缝合而成,手艺惨不忍睹,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有点像传说中东拼西凑的百衲衣。倒是足够厚实保暖。
&esp;&esp;风暴过去,少年从马腹下钻出,坐在被大风暴雨浇灭的柴火堆前,试图重新生火。
&esp;&esp;他已经忍很久了。昨夜戈壁风暴难熬,仿佛地狱发出的尖锐呼啸声席卷大地。
&esp;&esp;他蜷在马腹里听着,起先惊悸难眠,后来困倦占了上风,刚积攒些混沌睡意就被身侧躺着的人踢醒,如此两三回,整夜无眠,忍无可忍。
&esp;&esp;“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卧如弓。中原人人都懂得的道理,你家里父母竟没教过你么?”
&esp;&esp;谢明裳梦里的视野只见头顶山崖,看不到第二个说话的人。
&esp;&esp;耳边有个困倦的少女嗓音在说话。
&esp;&esp;“你吵死我了。我们关外的人爱怎么睡就怎么睡。上千里的戈壁滩上,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样每晚非得用同个姿势睡觉的怪人。难得风暴过去,别吵我,再睡会儿。”
&esp;&esp;梦境里的兽皮褴褛少年被噎得说不出话,开始发狠地打绒石,黑暗里飞溅起许多火星。怎奈何柴火太湿,始终没办法点燃柴火。
&esp;&esp;他深重呼吸几次,抬手把绒石砸去地上。
&esp;&esp;划痕累累的绒石咕噜噜滚去视野死角。一只有点眼熟的纤长秀气的少女的手追过去把绒石捡起。
&esp;&esp;看不见脸的少女蹲着挑拣了几根松木枝「1」,小刀批成细条,横三条竖四条地垒起,绒石凑近松枝细条,耐心地一次次击打火花。
&esp;&esp;随意地擦上十来下,呼一声,火苗砰地燃起。
&esp;&esp;“这不就点着了?用巧劲,别用蛮力。说你笨你还不认。”
&esp;&esp;谢明裳在梦里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esp;&esp;朦朦胧胧的梦境里映出明亮的火焰光芒。山洞里兽皮少年的背影如水波般抖动融化。
&esp;&esp;戈壁风暴过去,一轮明月高悬崖顶。
&esp;&esp;——
&esp;&esp;谢明裳完全清醒过来在四更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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