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厕起争执被井梨反锁的男女。
这一周打球的时候隐约有听过高三的人在谈论这件事。
人最后是被下午第一个去上厕所的男生发现并解救的,流言四起,说两人大中午在厕所做了,是正义之人忍无可忍故意把门锁住的。
听说那天之后两人彻底掰了,但还是齐心协力寻找罪魁祸首。
晋今源随口问了一句,“监控呢?”
毕竟是丑事,两人都是不好惹的不良青年,高三整个年级都不敢闹到老师面前,虽然他们还真去过保卫处,可保安哪可能给两个学生调监控。
零点的狂欢即将开始,几乎全部人都动起来,躁动异常。井梨却突然朝反方向走,差点撞上晋今源,她抬头看他几秒钟,见他还没有让开的意思,不得已不耐烦动了动嘴皮子:“我不想跳舞,我要憋死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四周挤满人,一层接一层,稀薄空气燥热到极点,一点风都感受不到,根本没有缝隙让井梨钻。
她突然泄气,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高大少年一眼,怨气触底反弹。
音乐响起,人潮像浪一样涨起来又落下去,井梨站在那里有点茫然,被困住,像异类,但好在身边有个比她还要沉默的影子。
忽然觉得晋今源好高,单薄肩膀其实很开阔,压迫着氧气,但最后,好像也是因为他的纹丝不动挡住了那些幽暗氛围里蠢蠢欲动的灵魂。
留给井梨一份孤独的幻想。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是一个沉默如山的身影在她身后,偶尔低眉敛目,总是目视前方的人以为她看不见那截低到尘埃的小臂,克制地、沉着地与她腰身保持一段距离。
那时候井梨就明白,在这种地方,一颗心是永远无法得到安稳的。
一点钟,人陆陆续续散了,晋今源先走一步,刚解开他那辆giant,先让他机敏抬头的是空气飘来的酒味。
井梨两手握起拳头,站得笔笔挺挺的。
晋今源淡淡开口:“今晚没惹你吧?”
这个时候晚间空气里是刺骨的寒意,井梨还是那身黑裙,光溜溜一双腿,在路灯下五官反而多了几分朦胧,妆还好好的,脸颊和嘴唇反而色彩更浓。
“你必须和我走一段路。”
不是询问,是要求;不是认真,是较真。
晋今源默默估量她的酒量,走了一小阵神。
来之前,手机里一个小时前耿俊的消息是“李让清和一个朋友在,你不来保证后悔”,怕他直接忽略,又发“你绝对想不到李让清这个新朋友是谁”。
卖足关子。
他到这里的时候她们起码喝了两个小时,那个时候井梨眼神飘忽,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刻意落在他脸上,也许那时候她就醉了。
“走呀。”井梨很讨厌有人和她说话的时候走神,但还是忍下来了,甚至弯下腰推了把自行车尾巴。
嗓音像裙摆一样轻盈。
晋今源没跟上她速度,竟然顺势松开扶车头的手,险些害井梨被自己绊倒。
他忍俊不禁,眉头又下意识一皱,讥嘲她:“耍酒疯?”
“不是,我刚看到那天那两个人了。”
“哪两个?”
“就是那两个。”井梨脑子短路,抬起手就朝太阳穴敲了两下。
晋今源还是没反应,第一时间接过车头,衔接得很流畅。
目光从那张无论哪个角度都能闪着碎光的脸挪到前方。干净的街道有团捉摸不定的雾,今晚天上一颗星都没有。
“那你更应该离我远一点。”
井梨气笑,“我被抓到了你以为你逃得过?”
晋今源嗓音还是很冷淡,“是你把人锁在厕所,我没有。”
身边突然没了声响,晋今源低头看了眼,以为她被打败了。望着那张轮廓泛起些褶皱的脸,心头莫名一痒,戏谑一句:“李让清呢?你们不是好得不得了。”
“我不能让漾清再惹上那些人。”她回答得一板一眼,仗义得让人感动,这回轮到晋今源轻笑一声,“那我凭什么……”
话没说完就听到她幽怨的声音:“凭你欠我的。”
井梨转脸看向他,表情无悲无喜,电影质感的一双眼亮到清澄,似乎醉意被偶然间无声的一阵风吹没了。
车轮碾过不怎么平整的地砖,分不清链条和车轮是谁跟着循环反复,声响清清的、脆脆的。
“就算两年前我参与了于骋的行动,那我也是欠姚熙桀的。”
长街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也许是手里的自行车太生硬,晋今源忘记了转弯。
“你差点要了他的命就等于是要了我的命,所以你也算欠我。”
凉凉的声音像雨飘进永远有团热气的胸口,一棵树肥肥的叶子遮住半盏路灯,晋今源视野忽地暗下去,原本有点漫无边际的思绪被一阵弹动的心跳击停。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在他面前平静又直白地直言某个人是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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