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他们给予她的经历,是唯一能支撑下去的念头,她起初想的是拿回所有再回到他们身边。和小学、高中那会一样,三个人做什么都可以。
后来斋藤轻松杀出了困局,也改写了命运,拥有一切。
等到黑尾似有所觉得回过头,对上的就是斋藤的眼睛,似乎她就这样一直看着他,很久很久了。
明明斋藤什么都没有说,可黑尾却觉得她说了很多很多。心下泛酸,下意识伸手落在斋藤的头发上,像是个靠谱的前辈那般。
“辛苦了,我们小春”
黑尾时常在想,他们能帮上忙的太少了,小时候就是如此,他们无力改变斋藤的家庭,也没有能力带她离开。长大后也是如此,介入不了她的困境。
这么多年,你一个人辛苦了。
斋藤读懂了黑尾的意思,垂下的睫毛颤了颤,随后习惯性露出笑容。
“头发长了好多”,黑尾轻声喃喃,控制着手去触碰对方的发梢。
原以为隔了时间,他大抵不会再有年少时那般心动,可再见面似乎不尽然。
当那道身影真实地撞入眼帘,当怀中传来熟悉的温度与战栗,他才明白有些东西从未褪色。它只是蛰伏在深处,等待着像今夜那般重逢的契机。
呼啸着破土重生。
在第一面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斋藤春奈。那个盛夏的正午,阳光炽烈得几乎要将世界熔化,可彼时女孩站在高高的桥栏杆上,同样的校服制服,她面朝着河流。
明明是置身在同一片耀眼的阳光下,可她周身却笼罩着透明的、冰冷的隔膜。光落不进她的眼睛,喧嚣也传不入她的世界。
他想要认识她,想要知道、了解她,说来可笑,他那会真心想将那片笼罩她的冰冷隔膜扯出一道缝隙。
他想让真实的阳光透进去,让她露出笑容,于是黑尾付出了行动。
结果笨拙的肢体语言和焦急的误解中,与人一同坠入河水。
在一片混乱中,他眼里心里却只能看见一个人——那个在水下睁开眼,眼神清冽却隐约闪过错愕的女孩。
他握紧了她的手。
七年,从斋藤春奈出国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黑尾知道,她生活的不容易,除了面上身份的光鲜,斋藤别无所有。
他从未说出口,却在无数个夜晚,对着一成不变的寂静黑暗,描摹过她可能经历的种种。
那些沉默的担忧与未曾间断的牵挂,如同方才侵袭的河水,冰冷,窒息,他真的很担心她。
于是无论是研磨投资赚得第一桶金,还是黑尾赚的第一笔工资,他们都默契的付出全部,力所能及的将钱打在一个账户上。
直到彻底断掉联系,唯一能知晓的账户也被注销。
斋藤春奈杳无音讯的那几年,黑尾时常会去神社,他并非是个信佛的,只是仍旧想微弱的献上帮助。
那些隔着时光的担忧与沉默的思念,终于在此刻落地,化作了一声近乎叹息的轻喃。
“回来就好”,黑尾又这么说。
斋藤忽然有一股强烈的,想要流眼泪的冲动,可她只是望着黑尾铁朗,光晕下青年的面容再次清晰。
覆盖了她记忆里青涩、幼稚的面孔,那个承诺会保护她的黑尾似乎初心依旧。
在青年怔楞的表情里,香水味萦绕逼近,凑上前的是一触及分的吻,他完全呆在了原地。慢半拍的摸上唇,那里残留着她的味道。潜意识的追吻被他的理智按下。
同样斋藤也在看黑尾的反应。
她知道有三个人是不能强迫的,他们关乎着她难得的过去。可,为什么不能试试,她又这样想。
她也曾试过北信介,甚至不仅是做出亲吻,可对方只是认真地穿上了她的衣服,说不可以。
仔细想想北信介说的最多似乎就是这个不可以,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
斋藤清楚那人的意思,无非是希望她能明事理、知进退,如他那样做。
她愿意在北信介面前伪装,哪怕一开始也是出于恶意,想看看这类人又能好到哪里去?想看看除了黑尾与研磨外,会不会再出现一个有意思的人。
所以斋藤故意放出被欺负的消息,故意让他看见她伤人。
你瞧,你以为的哑巴小可怜,其实可以眼不眨的掰断同龄人的手指,可以指示她人自相残杀。
可她依旧是猜错了。
如同看错了黑尾他们那般,那会北信介只是无奈的叹了气。他并不害怕她,甚至还能说出,“解气了吗?”。
他们都是怪人。
当天晚上斋藤被罚写毛笔字,写得是玉磨かざれば光なし(玉不磨,则无光)。他说,她做出这些事情并不全是她一个人的过错。
孩子的品行如何取决于雕刻的家长、周围人,取决于执刀者。教育一个孩子需要整个村落的力量,他说,他会教她是与非,教她善与恶。
他说他会做她的兄长,尽其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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