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怔,原来他并不是天生长了一张心虚的脸,这厮是真的心虚,怪不得在万剑宫门口遇见仙武门人就害怕到立刻逃窜。如今时间紧迫,薛宴惊也来不及追问他是如何得知,只是认真看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我有事先行一步,你保重。”她的身影如燕子掠水般在玄天宗众弟子面前划过,步履轻疾,不扬微尘,向秘境入口疾掠而去。“薛师妹!”有人在她身后惊呼。“不必管我,照顾好方师兄,我去去便回!”薛宴惊留下一句话,毫不犹豫地跃过了秘境门口那道薄雾。她腕间的小蛇感受到熟悉的秘境,探头出来观察,薛宴惊按了按它的脑袋:“躲好,待会儿可能顾不上你。”小蛇蹭了蹭她,乖巧地重新盘了回去。薛宴惊御剑向万剑宫疾冲而去,地面上跑的走兽已经追不上她的速度,天空中偶有飞鸟迎面而来,伸出利爪向她的面孔抓去,被她手中射出的一道金光劈成了两半,她就这样披着血色摧枯拉朽般向秘境中心进发。最初刚入秘境时她跟着队伍走了半月有余,如今少了被怪物耽搁的时间,速度全开,不过一个时辰就看到了万剑宫顶的金色琉璃瓦。腰间的流光玉玲一连亮了很久,不久前方才熄灭。这意味着要么是燕回已经逃离或解决敌手,不再恐惧,要么是她再也感受不到恐惧……薛宴惊不愿再想下去。她尚未从空中落下,鼻尖便已嗅到了一阵血气,并非新鲜的血腥味,而是那种陈年积腐、混着恶臭的味道。万剑宫前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约二十余名修士,大都已经陷入昏迷,仅有几人尚在挣扎着,拼命去抠挖自己的五官、头脸。姜长老和燕回倒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前者身边还扔着把剑,正是薛宴惊在万剑宫里找到的邪剑,此时那柄剑已然失去光泽,如一块废铁般静静躺在地上。薛宴惊一眼便看到他们二人,匆忙上前:“师姐!”燕回圆睁着双眼,却已经没了意识,薛宴惊定睛看去,只见有什么东西正趴在师姐的头脸上,那东西呈暗红色,似有生命般蠕动着,薛宴惊不曾见过这玩意儿,连忙伸手去扯,这一拉扯间竟从三师姐眼角处拖出一截蠕动着的血线,她这才发现那东西正顺着燕回的五官,向其脑内侵蚀。从燕回脸上的痕迹来看,她大概是经历了很激烈的抵抗,为了对付那东西,甚至不惜用剑去砍自己的脸。这诡异蠕动的玩意儿实在是过于惊悚了些,薛宴惊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物,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忙看向还在挣扎的几位修士:“这东西要怎么解决?!”那几位不知是无心去理会她,还是无能为力,只有一位陌生的蓝衣女修喉咙咯咯作响,拼尽全力念出了几个字:“鬼蜮……跑!”薛宴惊不会不懂对方的意思,那女修是在告诉她,这东西无解,趁你自己未被侵蚀,快逃命去吧。“师姐……”薛宴惊不想放弃师姐,也不信世上有什么无解的东西,毕竟她只有一十六岁的记忆,还带着些许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习气。见薛宴惊要扶起燕回,那蓝衣女修连忙挣扎着向她说着什么:“不……害人……不行……”一句话被她说得支离破碎,但薛宴惊反应很敏锐:“你是说这东西逸散出去会害了其他人,让我不要带师姐出去?”蓝衣女修已经无法回答,薛宴惊飞掠到她身边,伸手帮她拉扯着已经堵住她喉口的那一截东西,这玩意儿滑不溜手,眼见再这样下去她已是要活不成了,薛宴惊发了狠,干脆用火去烧。鬼蜮、鬼蜮……薛宴惊在自己有限的记忆里迅速寻找着相关内容,却只记起几个月前,方源曾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五师姐迟迟未归,是不是遇上了鬼蜮那些东西。她被师姐师兄保护得太好,甚至连“鬼蜮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都不清楚。她对鬼蜮的印象,还停留在一百年前上学堂时从书中看过的内容——鬼物溷入人间,为害甚众,幸得真人并力,悉数驱敌。薛宴惊气得想锤自己的脑袋一把,人生有时就是这样,遇到事情,才想起长脑袋是要拿来用的。好在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她正尝试着帮助蓝衣女修,想从其口中得知更多情况,一旁有个昏迷的修士忽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此人正是尚未离开秘境的三位玄天宗弟子之一,薛宴惊认得他叫作卫风,她本该高兴,却本能地觉得不对,果然,下一刻,“卫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动了动胳膊,又试着迈步走路,竟似对这具身体不大熟悉似的。“……”薛宴惊心下一沉,已经猜到了什么。果然,不多时,“卫风”似乎适应好了身体,又拔剑挥动了几下,习惯了以后,直直向薛宴惊攻来。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附体,只能是附体。怪不得连天不怕地不怕的燕回都感受到了恐惧,想到自己的躯壳被鬼物所占据,顶替自己活着,蒙骗甚至戕害自己的师友亲朋,那会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卫风师兄,是我,我是薛宴惊。”她想试试这东西到底有几分神智,又能冒充到何种地步。对方似乎怔了怔,迟钝地点了点头:“嗯。”他停顿了片刻,直勾勾地看向她,一字一顿道:“薛师妹。”“卫师兄,你要做什么?”“我要杀你。”“……”这东西在逐渐长进,对话也渐渐流畅,如果她没来,没看到眼前这一切,来日它再出现时,会不会已经学得人模人样,能够顺利地混入人群,混入他们玄天宗。它的目的是什么?薛宴惊觉得自己也要恐惧了,可惜腰间流光玉玲安安静静,仿佛因着刚刚亮了一路已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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