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修一如既往,一上来就对着薛四明的要害猛攻,双眼、咽喉、心口、丹田,掌势凌厉,在她眼前划过时带着一丝腥风。他嘴里仍然不干不净地威胁着什么,这大概也算是战术的一种,搅乱对手心绪,让其恼怒之间出招不稳。薛四明却丝毫没有被他扰乱步调,反手几剑,剑尖始终不离他那伤势未愈的眉骨,在他眼前绽开万点寒芒。这几剑虽然被他避开,但似是勾起了受伤时的屈辱,反倒是他先被激怒,瞳孔放大,死死定准薛四明的咽喉。他的气力太大,与他硬碰硬并非妙招。见他再度嘶吼着冲上来,薛四明足尖点地,一个纵跃,落在了他的身后。他立刻向后一个扫堂腿,同时振臂一挥,右手出剑,左掌握拳,拳风与剑气轰然击出,同时封住薛四明向上和向后逃避的路。千钧一发之际,她向左跳开,这一跳却正在他意料之中,面罩无风自动掀起一角,他张口一吐,一只光球向薛四明砸了过去。她委实没想到还有用嘴攻击这一招,连忙抬剑去挡,那光球却在她剑身上炸开,让整支长剑被腐蚀,连色泽都黯淡了下去。她试图用剑诀指挥这柄四明剑时,它已不再听从召唤。“那是什么东西?!”台下一片哗然,男修大概是从上场比试中尝到了甜头,上得台来尚未过几招就要毁掉对手的本命剑。而本命剑对剑修的重要性自不必多言,台下看客不免为薛四明心慌,却有看了她很多场比试的人面上一乐:“放心吧,我从头看过她的比赛,她最开始用的可不是这柄剑。”果然,台上薛四明一手收剑,一手已从储物戒中抽出了另一柄钢剑,剑影横劈竖斩间,毫无滞涩。她这一生用过很多柄剑,最初的本命剑是遗失在魔界的雀翎,最如臂指使的是已经消散的斩龙,回到师门后陪伴她最久的是凌清秋,而她自己随便在铁匠铺里买来的无名钢剑和傀儡所铸的四明剑,自然都算不得本命。见她果真未受影响,台下响起一阵欢呼。“两柄本命剑吗?”男修心下迟疑,本命剑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得其一已是幸事。也很少有剑修会穷极无聊到花费大量时间精力给自己磨合出两柄来,他动作滞了一滞,转瞬间下定决心,又是一口喷吐,打算如法炮制,将这一柄钢剑也毁于一旦。薛四明连忙躲开,但她的剑总要刺向对方,而这就相当于主动递上去任他喷吐,她尽量从男修身后进攻,剑招奇诡,让他猜不到落点。但这东西实在不好躲避,不过十招,剑身再次被溅到一点,虽暂且还能使用,但薛四明眼见这被腐蚀的斑点越来越大,心知这柄剑迟早也保不住了。接下来呢?她的储物戒里只剩下一柄凌清秋了,此时用出来,便相当于昭告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凌清秋也未必扛得住这家伙的口水攻击,她不想把陪伴自己十余年的长剑也毫无意义地搭进去。失去兵刃的这短短几息间,对手已经欺身而上,她纵跃躲避几次,被他抓住机会攥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犹如铁钳般难以挣脱,薛四明左掌挥出,径直拍向男修胸口,他却宁愿受了这一掌,也要一手握住她的腕子,一手按住她的肩,双手使力。这是要做什么?联想到他上一场折剑,反应过来的看客们都惊呼起来。他要将她的右臂从肩上扯下来!修者打斗之间难免受伤,参加华山试剑会重伤自负,但也鲜少有人使出这般凶残的手段,让看客们张大了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薛四明自然不能让对手如愿,她右臂被控制着,左手一改攻势,并指袭向男修的右眼,似是要赌一赌对他而言,一条手臂和一只眼睛,孰轻孰重。男修看起来有些不甘,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手回挡,另一只手仍然抓着薛四明的腕子,尖利的指甲已经扎穿了她的皮肤。但薛四明这一击只是虚招,一晃而过,此时已经并指凝了灵力猛地向他手腕削下,男修吃痛,却仍不肯放手,另一只手反手一个巴掌向她面门袭来。薛四明本可以侧头避过,但这一掌临到她近前时却发生了变化,逐渐变大变厚,指甲也变得更硬更尖利,竟是在半空中化成了一只巨大的熊掌,裹着浓重腥风将她能够躲避的范围尽数笼罩其中。“妖修?!”眼看这一掌拍下去,薛四明已没有兵刃可挡,她的整个脑袋怕不是要应声破碎,看客间又是一阵惊呼,有人紧张地站起身来。看台西侧这群人正对着男修背影,视线被遮蔽,看不清薛四明的应对,只能紧张地凝望着那恶狠狠的一掌,生怕下一刻传来的便是颅骨碎裂的脆响。大家屏气凝神,场上落针可闻,一片宁静间,耳边传来的却是什么东西穿过皮肉的声响,看台西侧的人们,眼睁睁看着有什么东西穿过那厚重的熊掌,在其手背上开出一片清雅的梨花来。他们连忙求助看台对面的家伙们给出解释,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间,很快将事情拼凑清楚。有薛四明参与的场次,看客众多,场馆的墙壁和屋顶都已被掀开,以便容纳更多观众,比试台也变成了露天。不远处种着一颗大梨树,刚刚薛四明手中灵力一挥,折下了一根梨枝,以花枝为剑,灌注灵气,全力一刺。大概是灵气灌注得太多,那梨枝力透掌背之后,又被催生出朵朵繁花来。梨枝上一片猩红,朵朵清雅梨花却丝毫未染上血迹,竟似以这熊血为养料一般,兀自开得生机勃勃。混在激动看客当中的画师,略作思索,在画边题了一句——人世间,有折枝一剑,繁花开遍。作者有话说:105◎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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