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克达尔最近察觉了一些异样。
希尔达。
不是来自她的身体──
她仍然会在他召唤的时间出现,赤裸地在他掌心下颤抖,迎合他的节奏,甚至在某些时刻,指尖会无意识地抓紧他的手臂,像是捨不得松开。
不是那种明显的远离。
不是拒绝,也不是冷淡。
是「乾净」。
她的语气开始不带情绪,回答问题时不再有那些痞气的挑衅或多馀的表情,甚至她从任务回来时,那种曾经满身狼狈、任谁都能嗅出的疲惫,如今变得整齐有序,像在刻意抹去痕跡。
像在清算。像在将自己调整到能断尾求生的节奏。
克洛克达尔不会错看这种变化。
她不是他见过的那些豺狼,满身算计与贪婪。她只是披着狼皮,靠本能与意志在这片沙漠中存活。
她不残酷,也不贪婪。这样的女人,本不该出现在这艘船上。
正因如此,她的每一次「退让」都不是示弱,而是选择——
不是为了求生,而是为了抽身。
她没说要离开,但她的眼神、她的沉默、她收拾得太乾净的姿态,都在告诉他:她在交代,在准备。
克洛克达尔一向不信什么第六感。可这种时候,他会信直觉。
她想走。
不是现在,但她会。
而他不打算等她开口。
前几天他从黑市渠道收到一颗恶魔果实。还没鑑定能力,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是一种印记。
吃下果实的人,体质会改变,能力会留下,成为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标记——无论对谁,这都是最深的烙印。
她说过她不需要这种力量,她也不喜欢这些「东西」。
他偏要她吃下。
不是因为这颗果实有什么战斗价值──而是因为,他想要让她无法回到从前。想在她体内,种下他留下的东西。
这样,她即使离开,也带不走全部的自己。
他将那颗果实摆在桌上,没有开口。
紫黑色的纹理扭曲交错,像静止的毒蛇。
希尔达刚完成任务回来,还未换下外套,视线扫过那颗果实时眉头微皱。
「这是什么?」
他没有马上回答,抬手示意她坐下。
她没动,只是站着盯着那颗果实,像嗅到危险的野兽。
他看着她,语气如常:「给你的。」
她嗤笑一声。
「我看起来像会喜欢这种东西的人?」
「这种东西,不能给别人。」
他的语气平淡,却如铁製的鉤爪,精准地扣住她的抗拒。
「你想让我吃下去,」
她语气淡淡,像是在确认一场预设好的交换条件,
「为什么?」
他起身走向她,手轻轻碰了下桌缘,指尖不经意地掠过那颗果实。
「因为我只信你。」
她明显怔了一下,那是他预料中的反应。
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她听得出来──
那不是一句信任的表白,而是一种孤立的标记。
「这种果实,不该落在其他人手里。」
他的语调一沉,目光锁住她的眼睛,像在剥开她的防备。
「我知道他们会背叛。」
「你以为我不会?」
她试图用笑声掩盖动摇,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但眼角的颤动出卖了她。
「不会。」他看着她,语气冷得像一道关闭的门,
「你不是那种人。」
「我什么样子,你最清楚不过了吧?」
她语带戏謔,声音却轻得像风中断续的沙粒。
他没笑,只是步步逼近,直到与她近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你从来不争权、不争功、不对我撒谎,也没问过我为什么把你留下──」
「所以我应该吃一颗不知道能力的果实,当作……回报?」
「不是回报,」他语气没变,但语意却更锐利了,
「是证明。」
「证明你留在我身边,不是暂时的。」
她没有马上回应,甚至连脸色都没变,但他看见了——她喉头有一瞬的起伏。
他知道,她其实早就动摇了。
从她越来越乾净的语气、从她一次次收起本该张牙舞爪的情绪。
她已经在「交代」自己了。
他不能等她说出口那句「我要离开」。
他伸手,推那颗果实更近她一步。
「吃了它,希尔达。这艘船上只有你能吃。」
「因为我信你,也因为——我不会让其他人碰这东西。」
「只有你能吞下。」
他看着她。目光像是沙地里的一口陷阱。
──
BL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