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琛饭后遛了一小时狗,还完成了两个学生上一堂课的教学反馈,以及他在学校的专业课作业。
他倒一杯温水,勺子舀半勺超市买的罐装蜂蜜,问岑宴秋晚饭吃了没有。
“今晚的应酬,我爸点名让我陪同出席。”他喝掉半杯,唇面染上水光,“但我讨厌这种酒局。”
“岑宴秋,你喝了多少?”
“不多。”一说完,岑宴秋身形轻轻摇晃两下,被狄琛扶住胳膊,“……我还没有准备好。”
他额头靠在狄琛耳侧,像一棵弯折的巨树,肩背挺出一条笔直利落的直线。
“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狄琛帮他解开领带时,不小心触碰到岑宴秋的后颈,温度惊人的烫。
他说不知道,然后把喝空的玻璃杯倒转过来,当成好声音里转椅背的按钮。
他准备听一听岑宴秋的梦想。
“我想研究昆虫,想穿过亚马逊雨林,呆三个月再回来。”岑宴秋像一只黏人的大型猫科动物,端矜地说,“好了,该你了。”
狄琛:?
“你的梦想!”岑宴秋提示道。
狄琛怕他耍酒疯,编道:“我的梦想是——”
“做一个普通人。拥有稳定、快乐的生活,我的妻子最好和我一样平凡,我们的孩子在完整的爱里长大,不求出人头地,但求平安无忧。”
编了一长串,岑宴秋只惦记“妻子”和“平凡”两个词,他不高兴地捏着狄琛的下颚,说:
“你错了,我可不平凡。”
天知道他把岑宴秋这个上床前吵嚷着要洗澡, 差点在浴室摔了一跤的死洁癖弄干净有多不容易。
狄琛折腾出一身汗,睡衣都没力气换了,倒头就睡。他睡得不踏实, 一闭眼,梦境接踵而至。
狄书惠去世以后从没来过他梦里, 所以当他再次看到那张疲惫憔悴的面容,像没反应过来似的呆愣在原地。
短短几秒, 大雾连天, 逐渐往狄书惠的方向蔓延。
他跑了几步, 肉眼看,明明和狄书惠的距离没有多远,却仿佛隔了十万八千米,怎么跑都到不了她身边。
狄琛茫然无措地伸出手抓了几把空气, 半张着嘴,失声地喊了句“妈”。
被迷雾环绕的狄书惠置若罔闻, 站着一动不动,任由自己被灰白的雾气淹没。
眼见她就快消失, 狄琛喉咙里囫囵蹦出一句不成形的“不要”, 同时摆动臂膀,两步并一步地扑过去,试图把这个两鬓斑白的中年女人从雾里拉扯出来。
就在指尖将将碰到狄书惠衣角的时候, 她平静无波的眼神有了一丝波澜。
“小琛,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狄书惠转过身, 鬓间凌乱的碎发显得她越发苍老, 其实她生狄琛那年才二十几岁,离世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但走出去说五十岁都有人信。
她的语序有些颠倒混乱, “这些事……插手……不该……”
狄书惠被彻底吞没,在此之前,她濒临嘶吼地说了一个字。
走。
狄琛抓了个空。
他梦里扑腾的这几下,在梦外约等于拳打脚踢的程度。
岑宴秋醉得不深,而且他觉浅,被一通乱拳狂揍,太阳穴和后背都疼了起来。
狄琛那头的床头灯还亮着,灯光微黄,岑宴秋撑着上半身,不知不觉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好久。
这是张叫他又爱又恨的脸。
嘴巴很讨厌,经常说些惹他生气的话,但唇形饱满圆润,有时候又很好亲。眼睛鼻子也丑得很,拆开看平平无奇,大街上随机找两个路人,五官凑一块能玩消消乐,可合起来……又有点与众不同。
狄琛嘴唇动了动,好似在呢喃着什么。
岑宴秋好奇地挨着耳朵听,在那些发音粘稠模糊的字词中,艰难分辨出“妈妈”两个字。
再就是一些他听不懂的。
比如那句“备用钥匙藏在地毯里”,以及现在这句“抱歉,我做不到”。
岑宴秋眉头一凝,这套房子的备用钥匙的确被他放在入门的地毯里。
他警惕地问:“狄琛,你在跟谁说话?”
梦是人潜意识的折射,他想将这把备用钥匙给谁?
沉睡的深肤色青年无意识地砸了砸嘴,脑袋歪进柔软的枕头里,嘴唇受到挤压,嘟起来一小块。
岑宴秋拨弄着那两片唇瓣,戒备心松懈下来的刹那,又听到狄琛的梦呓。
这次却很清楚,吐字发音明明白白。
他说,“褚易,把他托付……我是很放心的。”
听清狄琛说什么以后,岑宴秋的脸比醉酒时还红。
被气的。
把谁托付给谁?
跟褚易又有什么关系?
岑宴秋报复心作祟,掌心捂住狄琛的嘴,但没用多少力气。
指腹将那片饱满的下唇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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