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知远叫了他两声,他不知道是烧糊涂了还是在说梦话,叽里咕噜了一会儿,又小声哭了起来。
洛知远起身,他记得家里的医药箱在客厅。
他从里面找出体温计,扯了一张纸巾给孟景擦擦汗,将体温计塞在孟景腋下,焦急地等着。
电子体温计发出微弱的一声“滴”,洛知远低头一看,只见显示屏上出现几个灰色的数字:388。
这个温度,需要马上处理。
洛知远拉开窗帘,一道闪电划过天穹,惨白色的光照亮楼下。
暴雨雨势不停,经过这一半夜,已经在小区里积蓄成一片汪洋,眼下是没法马上带孟景去医院了。
先降温吧。
洛知远深呼吸,一边打开手机检索高热的处理方法,一边去浴室接了一盆温水。
先得把孟景这汗浸透了的一身剥下来。
洛知远把孟景半抱着搂在怀里,一手穿过人腋下,一手抓住他汗湿透了的背心,从烧得软绵绵的人身上剥下来。
都能拧出水来了。
洛知远把毛巾浸在温水里拧干,给孟景擦了擦额头脖子,又擦了擦腋下和胳膊。
腹股沟也要擦。
洛知远看了一下检索出来的紧急处理办法,又深吸了一口气,把孟景放平,抓住他内裤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将这一团湿漉漉的布料剥下来,接着握住他一只膝盖,把沾过温水又拧干了的毛巾,沿着腹股沟慢慢擦拭两遍,再用另一条干爽的毛巾轻轻按干水迹。
洛知远又看了一眼体温计。
383度。
擦拭降温有些效果。
“孟景。”
他轻轻拍了拍孟景的胳膊,又贴上去喊了几声。孟景终于停下迷迷糊糊的哭腔,眼睛睁开了一条线,接着又赶紧用胳膊挡起来。
“难受。”他小声嘟哝着,声音软绵绵的。
“你发烧了,先喝一点水。”
洛知远将人扶着靠在自己怀里,把刚刚从客厅拿过来的运动饮料拧开,递给孟景。
发烧大汗之后,首要需要补充的就是水分与电解质。
“嗯。”孟景蔫蔫的,乖乖地喝了几大口。
洛知远抽了纸巾,给人擦了擦嘴,又关切问道:“好一点了吗?”
“雨停了吗?”孟景抓住洛知远的手,发烧了的人力气不够,但他仍然拽得紧紧地。
“没有。”洛知远不知道孟景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摇了摇头,又拿了布洛芬来,放在手心,喂给孟景吃。
“没有就好,你不要走。”
孟景红着眼眶,刚刚在梦里哭过,声音还带着哭腔。他吃了药,侧过头来,将脑袋贴在洛知远胸口,好像只有听着这个人的心跳才能稍稍安心一点。
“好,我不走,陪你。”
吃完了药,洛知远又再给孟景测了几遍体温,见没有回升的趋势,稍稍松了一口气,拿了一块干浴巾,轻轻盖住他肚子小腹,又将刺眼的白色顶灯关了,打开暖黄色的小夜灯。
闹了这么一遭,两个人都没了睡意,孟景昏昏沉沉的,不知到刚刚梦到了什么,不肯再闭眼,一定要拽着洛知远手指。
“你刚刚做噩梦了?”
病了的人是小朋友,总该有一点特权。洛知远半坐着,让孟景枕在他大腿上,轻轻拿毛巾擦拭着孟景刚刚汗湿了的头发。
他的发质偏硬,像一头野草,刺刺地扎着手心。
“嗯,梦见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孟景咬了咬下唇,吸吸鼻子,鼻腔里还带着一点点酸楚的味道。
明明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明明现在他自己也可以生活得很好,但在梦里的无助和伤心还是那样真切,好像他刚刚真的又回到了过去,又变成了小孩,再经历了一遍。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十多年了,他们那个时候闹离婚,都只想要我哥哥……”
孟景小声地说着,洛知远安静地听着,像安抚耶耶那样,轻轻地给他打理着头发。
“现在好了,他们虽然还是更喜欢哥哥,但我也不是可有可无的……”
洛知远原本以为孟景那样的家庭,就算父母的婚姻不幸,他得到的关爱也总要多一些,因为被爱得多,所以才能滋养出孟景这样的性格。
善良、纯粹、总会为别人考虑。
洛知远自己从不够幸福的过去走出来,他的伤口结了疤,就长出满身刺,纵然他现在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拿刺去扎人,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在无意识之间停留在他刻意营造的距离之外。
而孟景……洛知远垂下眼睑,视线温柔地落在孟景脸上,孟景闭着眼睛,两片唇瓣开合,还在小声地朝着洛知远说着他的过去。
他好像受了伤就忘了,谁扎他一下,留出来的血和眼泪会变成花,他不会退缩,不会逃跑,只会小心翼翼地,不计前嫌地,继续爱每一个人。
包括,并不值得他的感情的,黎成和谢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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