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我沉默了,须臾之后,我慢慢回答道,不是我一定要走,是我不想作为一个负担留下。
我从未视你做负担。
可,你有手鞠那样的女友了是我不甘心。
哈?
你们在约会,那天晚上我都看到了。
我们没有在约会,那是为了任务假扮的。
哈?
不然一男一女,怎么融入夜市的氛围,你倒是说说看。
哦
你就为了这点原因,才执意一人孤行的?
我迟疑了一下,慢慢往后靠坐在沙发里,叹了口气,是啊,我就是为了这点无关紧要的原因,才迟迟不愿与你相认的。你呢,如何知道我是阿八的?
如果我说是直觉呢?
那可真是了不起的直觉。
我们相顾无言了一会,我又叹了口气,低声道,抱歉,是我态度不好。
无妨。他拉住了我的手,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可以一一告诉我,不论是什么,但在此之前,我想先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不论你是阿八,还是小久,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感觉。明日,明日便和我一起回去吧。
回木叶?
他仿佛感觉到什么一般,迟疑的问我,你就这么不愿意回去木叶吗?
回去木叶,便能和他一起了。
可木叶是他的家,又不是我的。
天地之大,走了这么久,我可曾有过家?
我不可抑制的想起在川之国的日子里,短暂住过的那间房子。那是这么久以来,我度过过最安宁的日子,哪怕它终究是个虚妄的幻梦。我又不可抑制的想起,宇智波鼬在烟花下,一半被照亮的轮廓,另一半又隐于黑暗之中,他带我看过的萤火虫,如梦如幻,而我对他说过的话,铁石心肠。
曾经期盼的人到了眼前,怎么又生出别的心思来?
可真是犯贱。
我不着痕迹的推开了鹿丸的手,在心中深深厌恶起自己来。
被推开了手,鹿丸也沉默下来,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也能感受到他清冷下来的心情。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我,是因为那日,你同我问过的那人的缘故吗?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凉,不由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是,这些年,你又有了别的中意之人?
我顿了顿,压下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面孔,又摇了摇头。
是吗。
言尽于此,仿佛再无话可说一般,我内心升起一丝隐秘的期待,伴随着深刻的惶恐,又被自己死死掐住。不能说出口,那样庞大的秘密,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与它相比,死而复生这样的小事都不足挂齿。他宇智波鼬自己选的路,同我又有什么关系,一旦说出了口,我这条命,便又不是自己的了。
可眼前的是鹿丸。能轻而易举接受荒诞离奇的死而复生,还能一如既往的对我说一切如旧,如果是他,如果是他的话更何况,在那白纸黑字的未来中,阿斯玛的死,连同他父亲一起,倘若我真的不说出口,日后他会不会恨我,看到心爱的人痛苦如此,我会不会恨自己。
这一刻,我才恍然间意识到,我曾以为一切全知的自己是最有资格站在他们身边的人,但其实,这份全知才仿佛一个诅咒一般,终有一日会将我烧的精光。
其实,我才是最没有资格站在他们身边的人。
最终这瓶价格高昂的香槟并没有被喝光,鹿丸便已经离开了,我知道自己的沉默让他失望,但我实在无法开口,因为只要一开口,我便仿佛要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要将长久以来藏在心底的秘密全部都吐光才肯罢休一般。静坐了片刻,侍者来提醒我有其他的客人,我伸手去摸那瓶剩了一半的酒,仰头悉数灌进了自己的喉咙。
你这是他惊疑不定,我擦了擦被沾湿的衣领,笑了,走吧。
结束了这天的工作,我坐在化妆间里,一边听着其他人插科打诨的聊天,一边伸手去摘掉头发上的饰品,用卸妆湿巾狠狠的擦脸。注意到我的动作,身后有人出声道,呀,你在对自己的脸做些什么啊?
卸妆。我干巴巴的回答着,又摸索着抽出一张来,擦干净了吗?
差不多。她似乎是迟疑了一下,转头去和身边的人接上方才的话题,倒是另一边传来一声讥笑,不过是个瞎子,嚣张什么。
我装作没听见,起身去洗脸,还没走进去便被推了一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盆冷水便迎着脸泼了过来。我用手抹了一把脸,不出意外猜到是谁的手笔,轻蔑地笑了,怎么,看我一个瞎子,忍不住帮我来了?
别太嚣张。
说到底也不过是些嘴上功夫,待她踏着趾高气昂的脚步走了,我才扯了扯湿透的衣领,索性全都脱了下来。更衣柜从左手起第二行第三列是我的,我用手摸着去数,蹲下来找自己的衣服,摸索着穿好再出来,诺大的化妆间便安静的仿佛没有人在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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